十三点的画面:阳光热烈,楼层的窗户反射着绚丽的多彩光芒,各色的人从床上重新起来,伸伸懒腰,站在窗户旁向外面遥望,眼神多样。小女孩的弟弟刚刚三岁,午睡刚醒,在床上面翻滚。 如果说一天是人们的一个大轮回,那十三点是一天中的一个小轮回。人们从休息中重新变得精神,从一个起伏中开始新的起伏。 王驰最看不得别人认真,认为所有认真的人都是装模作样,郝言装模作样的在自己面前努力?他就是再努力,还不是画的水平很一般,只要自己略施小计他们马上原形毕露。 王驰双手搭在郝言肩膀上:“都跟你说了,你这画的什么?别画了,画也画不好。”
郝言坚定心神,手中笔走龙蛇概括着眼前的世界。 王驰见他装听不见,怒道:“怎么?还不听老人言啊。”
郝言现在不管是什么老人言,就是过来一两个校警来轰自己,自己都不走。 王驰见郝言一心投入,好像已经成了佛。顿时心中渐渐地生出惭愧,觉得别人根本不理自己,自己要是再去不断的骚扰他,倒是显得自己没有礼貌了。郝言竟然使出冷对待自己这种方法,真是心中歹毒。 “走吧。”
赵朋对王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人的身上,太没价值了。 王驰没有能让郝言退却,当然心有不甘,但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劝解这个榆木疙瘩,只能转头带着赵朋往酒馆去吃饭。 赵朋跟王驰来到了位于大学外面的一个酒馆。 这个酒馆不是一般的街边小摊,也不是只有一间门面的小酒馆,而是有四层楼,数间雅座的独立品牌酒店。在王驰的心中,只有这样的酒店才符合自己艺术家的品味和性格,其余的什么小摊都是垃圾。 走进了雅间。 赵朋见这里的座位都是软皮沙发,擦得闪着光亮,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镶着金色画框的油画,内容都是抽象。这环境,这符合自己的品味。 坐下后,王驰点了三个菜,一个是口水鸡,一个酱肘子,一个烤鱼,都是不油腻的菜,外加上一瓶燕赵老白干。 赵朋对王驰的品味也很满意,问他:“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
王驰说没事,还不能经常见见了。 赵朋觉得王驰说的也对,但自己也就他请能来,其他的人想要请自己,一概免谈。 两人就举杯换盏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赵朋每喝一杯,脑海中都想起郝言,这个刚刚才认识的人。想着,他是不是现在还在那里坐着?自己开始觉得他的天赋很低,这也只是自己觉得。如果换一个普世的角度来说,这,郝言对创作的态度,可能也是这一种美术生的执着。 赵朋想到这里,心中开始纠结对错。 “想什么呢?”
王驰看出赵朋眼中的迷离。 赵朋才如梦初醒过来,看了一眼王驰:“没,没什么?”
“我以为你在想哪个妞呢。”
王驰笑着,又跟他干了一杯,而后说:“可说啊,你在你们学校搞对象了没有?”
赵朋摇摇头。 王驰仰天大笑说:“你快点搞起来啊,不要浪费你这么帅的天赋。所谓有妞不泡,大逆不道。有妞就泡,不负年少。”
赵朋一项不喜欢听这个话题,如今被王驰这么一说,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实际的情况是,开学这么长时间来,有很多的女生对自己表达了亲近的态度,甚至有几个女生还让但自己对她们完全没有感觉。不是她们不漂亮,而,只是单纯的感觉不对。 “以后再说吧。”
赵朋淡淡的说。 王驰知道他想来对女人的兴趣不大,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创作上,也就暂时隐去了这个话题。 一瓶白酒,两个人一分也就没有多少了。吃完,赵朋感觉刚刚好,肚子里不饿不撑,脑海里不醉不乱。 出了酒店,王驰叫了出租车把赵朋送了进去,对他摆手:“行了,哥哥,今天就这样了。等有机会咱们一起玩。”
赵朋点头,让出租车开车,等开出了约有十分钟,他猛然想看看郝言是不是还在那座天桥画画,但回头看去,那学校已经走远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赵朋的学校综合实力在这座城市排行第二,但艺术学院在这座城市的大学里可以排到第一,否则他也不会来到这里。他这个人有洁癖,喜欢干净和整洁,虽然学校宿舍只有四个人的位置,但他也不愿意呆。 在开学前,他就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小区里的一室一厅,一个月四百的房租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可以蹦着高的享受自己的单人空间。 出租车开到赵朋居住的小区。 赵朋下车回到自己位于三层的房间,推门进去。 两边的墙壁上摆满他画的油画,内容以景物写生为主。虽然一面墙上要放二十多幅,但是因为尺寸不同,摆放的位置井井有条,色调搭配的也以白黄色调为主,干净温暖。 地面上铺着群青的地毯,放着一张直径一米的透明小玻璃桌,桌上洁白的瓷瓶里面插着一丛用彩纸叠成的君子兰。这是赵朋无聊的时候创作的纸质美术作品。 “呃!”
赵朋长吸一口气倒在毛绒沙发上,望着头上的灯池发呆。 灯池装潢的细致精美,淡色枫木上镶嵌一盏盏小灯。以往,赵朋会望着这里一看就是一天,他此时再看,竟然一阵模糊,借着是旋转,等停下来,仿佛变成了一个电影的幕布,里面是郝言坐在桥上,神情专注的在用笔描绘四周的场景。 是的,赵朋的脑海中又想起了郝言。他此时觉得郝言身上可能有一种精神,让自己想起自己在高考前,曾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是一味的想要锻炼画技。 “不,不可能。”
赵朋用双手当做枕头,垫起头,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还有人跟我一样的天才与执着。”
郝言在王驰离开后,一口气画到十五点。 十四点钟的画面:整个画面铺满黄白色,各个建筑脚下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现在的城市仿佛是一座死城。人们还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出来。小女孩叔叔的儿子今年五岁了,从楼里面走出来,来到了小区里顶着热汗踢足球。 人们进入小轮回里内心激烈探讨中,等待着最后的决策。 十五点钟的画面:三三两两的人走出来,散步或者闲游,大多是中老年人。小女孩的七十五岁的爷爷,背着手走出楼来,寻得一两个老伙计,找个阴凉的地方开始下棋。 人们通过激烈又进入了疲惫期。 画完了十五点的画,郝言才稍稍放松,转头见王驰和赵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长吁一口气,自己并不恐惧他们在这里,但他们不在这里对自己显然更好。 下面开始画十六点了,也就是第八张了。 十六点钟的画面:太阳开始变软,有的家里开始做饭,有的开始买菜,整个世界响起叮当之声。小女孩二十岁出头的姑姑在厨房进进出出的开始洗菜。 人们开始向在晚上行动,开始逐渐转向休息。 十七点钟的画面:居民楼窗户里闪现着准备晚餐的身影,办公室里的几个职员在沉思,他们在总结今天的所得,而心中则诞生要离开工作岗位的意愿。小女孩三十五岁仍旧单身的大伯将所有的职工叫住,命令开一个专心工作的会议。 人们在紧要关门,需要自我提醒和反省,才能不犯重要的错误。 郝言用铅笔在速写本上点画,画几笔,抬头把画面收入眼中,再低头画。当他画完一部分,再抬起头。 碰! 一声巨响。 路边的一个水管忽然爆炸了,水滴密集的子弹一样朝着郝言射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