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蓝霜霜就帮余维文办理了出院手续。
结算医药费的钱,也是之前变卖家具剩下的。
外公的茶几和书桌都是老中式风格,用材也是上好的木材,时光流逝,反而给老物件赋予了更深厚的价值。
二手家具店的老板也是识货的,没有亏待蓝霜霜。
蓝霜霜看着工作人员把东西搬走,心底也是无限愧疚。
还有机会,等她还了债,她会把卖掉的一一买回来。
余美芬昨晚特意找她谈话,还让她签了一个欠条。
一百万。
说是偿还一个名牌大学生的五年青春,当然还包括她这几年陪护的损失。
“蓝霜霜,你仔细想想,一百万,我有没有问你多要?”
余美芬把签字笔打开扔到蓝霜霜的面前,抱着双臂。
蓝霜霜二话没说,直接签字。
这一切的都是她该赎的罪。
余维文着急出院,着急开启和蓝霜霜的“两人”生活。
他还不知道姐姐私下和蓝霜霜签的一百万的事,甚至觉得姐姐的脾气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印象中,姐姐余美芬是个暴脾气。
他之前还担心蓝霜霜之前有没有被姐姐打骂过。
可亲眼所见,姐姐对蓝霜霜的态度还算温和。
尤其是昨晚她们出去单独聊天之后。
“我刚刚看到可以租轮椅,你要不要先坐轮椅?”
蓝霜霜把所有出院手续还有药都拿好之后,看到余维文直直的站在病房门口等她。
“不用,你搀着我就好。”
余维文才不想去坐轮椅。
这关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更何况,他想和蓝霜霜近一点。
蓝霜霜没想这么多。
只以为余维文清楚自己的体质。
而且昨天医生也说了,静养的同时也可以进行简单的室内锻炼。
“走吧。”
余维文在催蓝霜霜。
蓝霜霜忙快步走上去,小心翼翼的搀着男人的胳膊。
远远的,看着就像一对举止亲密的小情侣。
对面,祁昂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底。
狭长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时,余维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还是左边的口袋。
蓝霜霜此刻搀着的是左边的胳膊。
她怕胳膊一松,余维文有个闪失,索性直接帮他把手机掏出来。
不经意间,正好看到了一串手机号码。
11位的数字。
没有备注。
总感觉有些熟悉,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蓝霜霜并没有多想。
余维文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倒是比蓝霜霜还要紧张。
“接吧。打了一会了。”
蓝霜霜把手机递过去,胳膊还搀着余维文。
他们脚下,是医院门口的台阶,蓝霜霜害怕余维文接电话的时候没留意脚下。
如果一脚踩空,后果不堪设想。
车里,井然再次感觉车里的温度下降了。
忍不住开了暖气。
“少爷,今年夏天不太热嘛。还有点冷……”
井然抱着手臂哆嗦了两下。
后座当然无人回应。
井然也早已习惯。
透过后视镜,看到少爷还在注视着对面的方向。
那眼神,真的绝了。
三分冷漠,三分讥讽,三分漫不经心,又十分矜贵。
不动声色的往外一点点释放着冷气。
井然:……
“喂。”
余维文到底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有一瞬间的停顿。
沉默中,似乎是某种心理战术的角逐。
最终,蓝盈盈败下阵来。
“蓝霜霜有没有——”
“嗨,老同学~对,我醒了,等我这边安排好,我们再约个地方见见面!我现在这边有点忙,先挂了。回头细聊!”
余维文语气轻快的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我大学室友,想找个时间聚聚。我昨晚和他们说了我醒了的事。”
随后,还假装平常的和蓝霜霜解释。
“嗯,但还是要听医生,修养一下再去参加聚会。”
蓝霜霜不疑有他。
只能按照医生的吩咐嘱托。
“好的,都听你的。”
余维文太喜欢现在的状态了,他能感觉到蓝霜霜发自内心的关心他。
盯着那双清亮纯净的眸子,余维文甚至忍不住想去摸摸蓝霜霜的脑袋。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刚刚那个饱含深情的注视还是落在了祁昂的眼里。
“少爷,蓝小姐搀着的男人是余维文,就是五年前,蓝小姐伤的那个人……”
井然是早把这些查好的。
“五年前,两人是什么关系?”
祁昂嗓音低沉,问出了井然资料外的一个问题。
“好像是男女朋友……”
资料并不全。
“好像?”
井然汗涔涔,立马把脑海里的资料库一股脑提取出来。
“余维文的大学同学和班导有说余维文当时的女朋友是小两届的学妹。余维文的交际圈很窄,大概率指向的是蓝小姐。但蓝小姐这边的资料好像又有出入。有可能余维文当时处于单恋状态。”
言罢,井然似乎感觉车内的温度回升了。
对面,蓝霜霜和余维文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井然不知道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少爷的心思你别猜。
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但有时还必须得猜!
所幸,这次,猜对了。
已经跟着蓝小姐的出租车走了十几分钟,后座的少爷一直是沉默的。
少爷这是……默许的。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郊区的老别墅前停了下来。
蓝霜霜搀着余维文下了车。
两人走进了同一个小别墅。
“少爷,他们没有住在一间房。因为开了两间卧室的窗户!”
十分钟后,井然得出结论。
“回去。”
井然满心欢喜,却得到了少爷冷漠回应。
车子转弯,祁昂望着后打开的那扇窗户,心口似乎更加郁结了。
…………
“这床新被子给你,我昨天刚晒的。”
蓝霜霜把一条新被子抱到了余维文的床上。
为了方便照顾余维文,他们睡的都是一楼的房间,也省的爬上爬下。
余维文此刻坐在落地窗边,茶几上已经沏好了两杯茶。
“坐下,歇歇。”
余维文想和蓝霜霜多呆一会,多聊一会。
正好蓝霜霜也想问问他关于五年前的事。
“余维文,五年前,我18岁生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无论怎样,还是会问到这个话题。
蓝霜霜想弄清楚。
“鸠鸠,你还记得多少?”
余维文不答反问。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多喝了点果酒,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但是房间的灯好像坏了,我的头很晕,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手里拿着刀,上面都是血,然后你躺在地上……”
这些是痛苦的回忆,可蓝霜霜面对当年的受害人之一,她只能坦白从宽。
“余维文,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霜霜的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这种痛苦,想必她这五年来,每想到一次都会折磨自己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余维文想把真相和盘托出。
可就在犹豫的那么秒钟——他的手机响了。
蓝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