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殴打唐景阳,唐曾跑来朕这里告御状,你倒是开始装作不知?”
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人情世故像是一窍不通,可偏偏装傻充愣是个中翘楚,气死人都不偿命的!
司宣猜到他要说什么,却仍旧不走心地开口:“臣不知的是,臣何错之有?”
见他反问自己,司宁浪顿时被气笑了,“朕都已经说过,你和唐景阳婚娶自由,为何还要出手将人打伤?”
司宁浪只要想起唐曾,眼前就会浮现出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别提多膈应人了。
“郡主登门大放厥词,臣身为王府之主,难道不应该将人惩治一番吗?”
“可唐景阳好歹是个姑娘家,如今被你当众扔出府门,这让她在京都还有何颜面?”
司宣闻言后眸色一厉,抬首挑眉看着他,“唐景阳几次三番跑到王府闹事,难道她如此行事,就不算打臣王府的脸面吗?”
“狡辩!”
司宁浪抬手猛地拍桌,“上门便是客,更何况她父亲是唐亲王,这点面子你都不能给吗?”
“不能。”
略微停顿了一瞬后,司宣重新垂首,道:“她爹是谁,与本王无关,可若是再来王府捣乱,本王仍旧会把人扔出去,绝不手软。”
“司宣!你就不怕在这京都之内,在无立足之地吗?!”
“皇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宣的话中有话,让司宁浪心中突兀了一瞬。
“臣在京都本就难以立足,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侥幸,不过,这一切和唐曾父女有何关系吗?”
没有关系。
甚至可以说,唐曾虽然平日里并没有站在司皓这边,但背地里也的确做了不少讨好的事,而那些事,正好压在了司宣的身上。
想到这里的司宁浪,手背上的青筋逐渐抚平,好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朕?”
“臣……”
司宣的话音突然顿住,却又在司宁浪开口之前出声:“臣的确怪罪皇上,不过,这也是常理之中,臣可以理解。”
你理解个屁!老子那是为了你好!
听完他的话后,司宁浪是真想把这句甩在司宣脸上,可到了嘴边的瞬间,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回想起德顺说的缓和,司宁浪压抑着怒气,转移话题道:“朕来问你,你打算怎么娶那臭丫头?”
“……”
见司宣垂首不说话,司宁浪微微咬牙,“怎么,你好歹是皇子,朕难道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回皇上,”顿了顿,司宣低声说道:“臣,不会举行大婚之礼。”
听到他这么说,产生误会的司宁浪扬起唇角,“哼,你这是玩腻了?现在可后悔放弃景阳?”
“皇上,您误会了……”
司宣闻言后,宽大袖袍一抖的同时把手背在身后,紧接着声音低沉深邃地开口。
“臣,这辈子身边不会有任何妻妾,且心中只会有诗儿一人。”
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司宁浪脸色难看的同时,咬牙切齿道:“很好,真是太好了!”
“臣,也觉得不错。”
司宁浪被臊的脸色一红,不甘心地冷哼道:“既然你什么都安排好,那今日就算朕多嘴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能够顿悟,真是天下百姓之福。”
“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司宣,朕从不欠你什么!”
他的话刚说完,司宣也冷笑一声后,毫不迟疑地开口道:“这话所言不虚,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自然是不需要怕什么的。”
眼看着父子二人就要针尖对麦芒,门外的德顺脑子转得飞快,可愣是一个办法都没想出来。
正当他抓耳挠腮的时候,里面再次传来司宁浪的声音。
“朕知道你不喜唐景阳,却也没必要与唐曾的关系闹僵,这样于你的仕途有害无利。”
“臣不需要仕途,”顿了顿,司宣继续说道:“臣终此一生,只想和诗儿永结同心,也不求子嗣延绵,只需儿女绕膝即可。”
“你是皇子!难道不知身为皇……身为皇室,开枝散叶有多重要吗?!”
“臣与皇位无缘,故而不需开枝散叶一说,皇上,您担心错了人。”
“你!朕可是……”
“皇上啊!”
眼看着司宁浪要说错话,德顺连忙吊着嗓子打断,紧接着快步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突然一嗓子是想吓死朕吗?!”司宁浪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着他。
“皇上恕罪,”德顺猛地跪在地上后,小声地说:“刚才是奴才看错了,以为是皇后娘娘来了,这才出声打扰皇上和王爷的。”
“皇后?她来干什么?”
听到这两个字的司宁浪,几乎是瞬间回过神,虽尽量平静神情,可视线仍旧时不时地看向尚书房门外。
见他是真的反应过来,德顺这才“回皇上,皇后娘娘没有来,刚才是奴才看错了,还请您责罚。”
德顺有没有看错,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可眼下这种情形下,谁也不愿意主动打破。
“罢了,”司宁浪一手拧住眉心,一手在前摆了摆,“朕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路要走,就看你自己了。”
看着他那突然苍老的样子,司宣的心底产生一丝触动,却又在瞬间被掐灭。
“皇上放心,臣,定然会做到臣子的本分,若有长命,定然会好好辅佐下任君主。”
撂下这句话的司宣,行礼过后直接转身离开,而龙椅上的司宁浪,复杂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影上。
“皇上,您这又是何必呢?”
“朕也不想这样,但眼下局势如此,总不能再任由他胡来,更何况……”
长叹一口气后,司宁浪突然改口,满脸疑惑地说:“朕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爱那姓胡的女子,既然这样,他为何不愿意给人家一个名分呢?”
“这……”
德顺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说道:“宣王并没有定死,也许只是气话而已,皇上是否多虑了?”
“他那个臭脾气,即便是气话也定然做得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德顺突然瞪了瞪眼睛,紧接着小声说道:“皇上,奴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