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玉侍卫已经先行回去,宣王殿下不如在这里呆上一日,末将也好为您准备送行宴。”
“送行宴就不必了,本王最不喜铺张浪费。”
到底是不喜,还是京都有事让他着急回去,又或者是对自己的不放心。
种种想法盘旋在脑子里,这让流云的面色上有些古怪,又因一时没防备住,正好让胡若诗瞧了个正着。
“流将军明明如此好奇,为何还要拒绝同行呢?”
相对于流云的好奇,司宣更想知道,为何胡若诗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对方。
想到这里的司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其身上,仿佛要将她看透一样。
“末将乃边关守将,若没有皇帝诏令,绝不可私自离开,否则与谋逆论处。”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流将军可千万别说,自己有多么听话。”
若真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会再见到泫幽第一眼时,态度就如此不恭敬。
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有将泫幽放在眼中,至于为何会对他收敛态度,也仅仅是因为自己。
流云听出胡若诗的话外音,虽然嘴角仍旧上扬,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眼底没有一点笑意。
“胡姑娘说笑了,”顿了顿,流云敛眸说道:“末将虽然性子乖张,但对皇上却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现将在外一说。”
“嗯,这话听着不错,就看流将军是否终此一生,都能够信守诺言了。”
说完这句话后,胡若诗直接转身离开帐内,司宣见状本想起身跟上,却被流云开口拦了下来。
“宣王,您的这位佳人,性子可真是难捉摸啊。”
“流将军想说什么?”
流云闻言笑了笑,紧接着意味深长地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想和宣王谈个交易。”
听到这话的司宣扬了扬眉梢,平静下神情时才转过神来,负手而立地看着他。
“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和流将军说……”
半个时辰后
一直站在帐外,斜靠在旗杆旁的胡若诗,瞧见司宣从里面走出来后,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所以,你这是答应他的要求了?”
正向她走去的司宣闻言后一愣,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动。
“果然瞒不住你。”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本狐,更何况你们这些小心思。”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胡若诗额角的碎发,有些调皮的青丝,甚至挂在了她的唇上。
司宣见状抬起手,小心地将那缕青丝重新归弄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脸颊。
“若诗好神通,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
原本想要将他一军的胡若诗,在听到这话后,所有的声音都在喉咙中打转,半点发不出来。
“放心吧,流云求的不过是一个稳字,而我求的,不过是一个生字。”
“你不想当皇帝吗?”
她能问出这话也是有原因的,早在王杰那里时,她就已经看出些端倪,如今再加上流云这里,只怕事情,已经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可自己已经做了决定,那这趟浑水,她就算想走也走不掉。
司宣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神情,直到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从未想过。”
“哦。”
略微停顿一瞬,司宣凝眸后问道:“你想让我当皇帝?”
“你当不当与本狐何干?反正本狐也不会当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个。”
“嗯,我知道。”
胡若诗生性洒脱,看似率真的背后,却隐藏着七窍玲珑心,绝不是一般世俗女子所能。
“这一次出行辛苦若诗了。”
“谈不上什么辛苦,毕竟本狐玩得也很是愉快。”
撂下这句话后,胡若诗转身就要往回走,却又在三步后停了下来。
“对了,那个孙启和囡囡,你还是想办法安排个地方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司宣瞬间蹙起眉心,“若诗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那么大的风,能刮进本狐的耳朵里。”
稍作停顿后,胡若诗并未转身地说:“只不过有些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总是要留一条后路的,想来你不会那么傻,什么路都不留吧。”
在胡若诗的眼中,自古帝王心术便是杀伐果决,不讲任何之外的情。
而眼前的司宣,虽话中并无称帝之意,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位皇子,即便他不想,随时都有可能被掺合进去。
“被动与主动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没把握的仗,一个是有把握的仗。”
话落后,胡若诗这才坚定地继续往回走,而站在原地的司宣瞧着她背影好半晌,这才眉头紧锁地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二人走远,拿到蒙汗药后,便一直在角落里观察的副将,这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将军,您真打算和宣王爷合作吗?”
刚刚做好的流云,微微抬眸后瞧了瞧进来的他,复又重新垂首,看着掌中的书简。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那副将闻言后愣了愣,仿佛没有想到流云会问他有什么想法。
“怎么不说话了?”
被唤回思绪的副将蹙眉,片刻后斟酌道:“宣王在京都并不受宠,若将军与他合作,只怕会被拖累下水。”
“若照你所说,本将军是不是应该主动与太子司皓求和,以此换来军中将士的安生日子?”
没有听出流云声音中的变化,那副将闻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相比较下来,将军若是选择太子的话,自然要比宣王强上许多,更何况,太子殿下用不了多久便会继位……”
然而副将的话还没说完,流云并已经放下手中书简,抬头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谁告诉你,他一定会成为皇帝的?”
“这……太子殿下难道不是皇位的继承人吗?”像是被他的问题难住,副将满脸疑惑地看过去。
“世上之事,世事无常,论一切都可以盖棺定论的话,又要因果轮回与报应有何用呢?”
“啊?”
流云将身子靠在背椅上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跟了他近十年的副将。
“其实很多事情心如明镜,未必是件好事,毕竟,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算计之中,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