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商少言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缓慢开口:“你都不说是哪位,我怎么弄得出来?不过如果是陈皇,那自然是能够的。”
莫行:“……”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有些崩溃地说:“您可别吓末将,将我吓死了谁替您打天下去?”
商少言这么逗了逗莫行,心情好了不少,见莫行真的被吓傻了,也就不逗他了,郑重其事地说:“莫副将,你只管放心便是,陈皇不会是我们的拦路虎……北周才是。”
莫行看着商少言,在夜幕中她的脸有些看不明晰,但那双眼亮晶晶的,很轻易就能从那双眼睛里寻到一种名为“野心”的情绪。野心啊……有野心是好事,更何况和阳县主有这个能力。……南陈,盛京。如今盛京中人人都知道,昭贵妃在永乐侯府晕倒了,似乎是染了重病,连起身都不能够。陛下也不怜惜昭贵妃,生怕自己被昭贵妃传染,只顾着自己的修仙大计,忙不迭地命令昭贵妃娘娘在永乐侯府养病。永乐侯和昭贵妃娘娘是姐弟,向来感情不错,自然没有不应的,只是可怜了晏家女郎,刚嫁过去没几天呢,就得开始侍疾,而且……而且若是昭贵妃病倒了,或是薨了,那么没有实权的永乐侯府,只会是一只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随时都会面临着被猛兽割食的下场。一时之间,谁人不说晏雪凝命苦——明面上是做了侯夫人,实际上还不如从前待字闺中,虽然只是个知州的女儿,但也好过现下的危机四伏。晏雪凝从燕语那儿听来了不少这些话。早在淑妃被厌弃之后,燕语就被昭贵妃要过去了,出来时也带了燕语,现下燕语是留在晏雪凝身边伺候的。晏雪凝听见这些话,顿时柳眉倒竖,连连呸了几声:“可拉倒吧!我爹那种人,谁当他女儿谁倒霉!”
这话倒也没说错,晏知州算是凤凰男,在娶程氏之前信誓旦旦对国公夫人发誓,会对程氏好;实际上偷偷养外室,还纵着外室、妾室给程氏下了绝育的药,若不是林净治好了,还不见得有晏雪凝呢。国公夫人知道后自然是大怒,亲自将晏知州拎出来打了一顿,晏知州嘴上又答应得好好的,程氏顾及着晏雪凝,也就没有和离。后面倒是过了十几年的安宁日子,虽然有晏二娘、丁香这两个傻逼时不时晃,但晏雪凝和程氏也能压得住。直到西北动乱,国公夫人和国公爷不得不前往西北,晏知州就故态复萌,开始一房又一房地往府内抬妾室,差点还想将丁香扶为平妻,但好在被晏雪凝给搅和了。国公夫人死后,他仿佛一头被释放的野兽,见商云岚、商少言不像是立得起的人,竟然侵吞了程氏的嫁妆。所幸他还有点良知,程氏给晏雪凝备下的嫁妆被护下来了,但程氏受了极大的打击,赶忙将晏雪凝送进了镇国公府,渴望晏雪凝嫁一门好人家,给自己撑腰。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而晏知州也在晏雪凝去了国公府后发现了,镇国公留下的一双儿女可不是什么孬种,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撑住了国公府的门楣,虽然名声不好听,但风光个几十载也不是什么问题。在晏雪凝与昭贵妃胞弟永乐侯定亲后,他着实风光了好一阵,甚至为了讨好程氏,将所有没有生育的妾室都发卖了。现在昭贵妃一病倒,晏知州就差恨不得没晏雪凝这个女儿了,程氏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起来——昨日程氏还寄了信来,问晏雪凝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委屈,晏雪凝却闻见了信纸上浓重的药味儿,担忧得不行。“夫人别气。”
燕语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且让他们蹦跶一会儿,他们高兴不了多久了。”
晏雪凝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对昭贵妃抱怨道:“昭昭姐,咱们去滇南之前,我得去接上母亲,再跟他断绝关系!”
李琅缳笑着摸了摸这个小作精弟妹的头:“也难为你向来娇生惯养,竟然也肯跟我们去滇南。”
顿了顿,她扬了扬眉,格外霸气地说:“断绝关系这事儿会被戳脊梁骨,你等他主动来找上你,这样才好玩儿呢。”
晏雪凝红了红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琅缳,孺慕道:“昭昭姐,你真的好、好……表姐那词儿怎么说的来着?”
李琅轩在一旁笑着提醒:“飒。”
晏雪凝拍了拍手,很高兴:“对,就是这个词儿!昭昭姐,我觉得你特别帅,跟表姐那种帅不一样,你知道吧?”
李琅缳没忍住笑了,她爱怜地拍了拍晏雪凝的肩膀,不由得想起了商少言对自己说的话——“晏雪凝是个小傻子,但是一旦将她收服了,那她比谁都甜。”
确实。三人笑着用饭,燕语在一旁说着外头的消息给三人逗趣儿,正当一片和乐融融之时,外头传来了一道慌乱、带着哭腔的女声:“娘子,你快救救夫人!”
晏雪凝愣了愣,她认出来这是程氏身边大丫鬟的声音,连忙站起来,焦急地跑出去。李琅轩眼神一肃,在眼上蒙上了鲛绡,便跟着出去了。李琅缳倒是也想出去,但她到底是忍住了,藏在了屏风后。晏雪凝看见那侍女,狠狠地愣住了——原因无他,在晏雪凝的记忆中,这位侍女生得婉约动人,平日里更是举止优雅,但此刻却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不少青紫,这会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像是受了不少苦难。晏雪凝颤抖着手将跪在地上的侍女扶起来,声音慌乱:“雪英,你怎么在这儿?母亲怎么了?”
雪英连忙三两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磕了一个头,道:“前几日夫人病倒了,又听闻娘子处境不好,成日里都躺在床上喝药,丁姨娘昨儿早上来看夫人,耀武扬威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夫人气狠了,便命我们掌丁姨娘的嘴,奴婢心里头也气,下了狠手,将丁姨娘的牙齿都打落了。谁知道晌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