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看了一眼窗外逐渐变暖的天气,笑道:“北周坐不住了呀。”
这么说着,她便想起了昨日回府之后就一直没出门的乔修玉,连忙对商云岚道:“你快去叫人在府中传话,说我现在病得起不来床……别的人知不知道没什么,得叫乔琢知道。”
商云岚:“……”他颇有些无语:“你想叫他关心你,你直接让人跟他说不就好了?”
商少言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孤寡至今。”
商云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过看着商少言兴高采烈的模样,拒绝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只能认命地出去了。……十一发现,他家公子自从昨日回府,整个人都开始有些不大对劲了。一会儿担忧地蹙眉,一会儿脸红着微笑,时不时还叹气,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十一很担心乔修玉,毕竟这可是帝后最宠爱的幼子,况且他从小服侍乔修玉,说没感情也是假的:“公子可是病了?要不要请人来看看?”
乔修玉有些莫名其妙:“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十一将信将疑:“公子可别诓奴才,您的身子需得养好了,若是叫……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正巧,刚刚走进来、方才传话任务的白露正愁着没由头说县主卧病的事儿呢,现下一回来就听见了这话,连忙逮着了这个机会,故作风轻云淡道:“若是不舒服的话,府里正好有一位太医,要么请他来替陆郎君瞧瞧?”
十一顿时高兴地想要应下,却见乔修玉皱着眉头,关切道:“怎么县主去了一趟宫里带回来一个太医?可是县主出了什么事?她病了?”
白露心道,怪不得县主这么宝贝陆郎君呢,瞧瞧,这是把县主时时刻刻挂念着呢,多么贴心细致呀!这么想着,她也不由得真诚了许多,按照商云岚的交待道:“县主本不想叫郎君知晓,怕过了病气给您;但奴婢瞧着,县主应当是很想让您去看看她的,所以便自作主张了。”
顿了顿,她略带恳求地看向乔修玉,只是因为她惯常冷着脸,所以这几分恳求看着倒像是威胁一般:“还请郎君勿要告诉县主奴婢说的。”
十一:“……”他发誓,这个白露一定对他和他家公子有很大的意见。瞧瞧看,这熟练的威胁之术!乔修玉却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点点头,有些急切地说:“你放心便是。快领我去看看县主吧。”
……商少言在床上躺着,昏昏欲睡,时不时问白霜一句“陆郎君来了没”,惹得诸多侍女都心生感慨——陆郎君虽然只是个琴(面)师(首),但看县主这模样,定然是在县主心里头占了不少位置的,看来往后还要警醒一些才是。在商少言问第八遍的时候,外头才有人通传道:“陆郎君来了。”
商少言连忙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神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确认自己看起来可怜可爱之后,才允了乔修玉进来。按理说,乔修玉进商少言的闺房总归是不大合适的,但商少言觉得没什么,乔修玉又关心则乱;侍女们觉得乔修玉是面首,这很正常。于是除了十一和在院子角落听墙角的商云岚,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不对劲。商少言见到染了一身寒气的乔修玉急匆匆走进来,只觉得自己被李皇后污染的心灵得到了升华,当即笑道:“陆郎君怎么来了?”
乔修玉俊美的脸上满是关切之情,他脱下大氅,里头是一件白色长衫,看上去温柔而自带仙气,商少言好歹才忍住了没多看几眼。在乔修玉眼里,向来活泼俏皮的县主现在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还努力地笑着,不想让自己担心,当下心里就不大好受了。他有些心疼,走上前来坐在床边的榻上:“安安这是怎么了?”
“安安”两个字刚说出来,商少言就听见外头的窗下传来一声咳嗽,是商云岚。商少言:“……”她柔柔地看向乔修玉:“陆郎君不必担忧,我只是受了些惊吓,别的大碍是没有的。”
乔修玉抿了抿唇,他犹豫片刻,将右手伸出来,想要试探商少言额头的温度。商少言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乔修玉背对着的窗外,商云岚正露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里头流出三分震惊、三分恐惧、四分怒火冲天。商少言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一躲,恰巧就躲过了乔修玉想要覆上她额头的动作。商少言:“……”乔修玉眼神一黯,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是我关心则乱了,唐突了县主,县主别恼,省得气坏了身子。”
商少言知道乔修玉这是关心自己,偏偏他还一脸愧疚,当即心疼得不行,连忙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轻轻地、轻轻地握住了乔修玉那只略有些冰冷的手。牵上了。商少言满足地笑了笑,落在乔修玉眼里就是有些羞怯。那只在被子里捂了很久的手很温暖,似乎要烫到乔修玉的心底去,他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商少言软声哄劝:“我是怕你将我的妆面弄花了,不是怕你,更不是嫌你。”
顿了顿,她本来苍白的脸竟然透出一丝红,显然是有些害羞了:“我喜欢你呀。”
她抬头,再度看见了窗外震怒的、商云岚的脸。商少言:“……”她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看向乔修玉,小声哄道:“等我准备好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乔修玉睫毛微颤,轻轻笑了,眼中满是欢欣与认真:“好。等你和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
感情骗子商少言:“……”突然、突然有些愧疚,毕竟她可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人。不过……看在乔修玉这么好看、这么乖、这么惹人心疼的份儿上,她也不是不能跟他在一起,毕竟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嗯,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