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宋晚晚被允许可以下床走动，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钟程。
然而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一个美艳的女人正在给钟程擦脸。
钟程依旧睡着，这次不像上次诈人，是实打实的躺着，嘴唇苍白。
女人的动作轻巧，似乎做这件事已经做了很多次。
宋晚晚的气场猛然往下降，路过的人都搓着手臂，绕道而行。
她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半倚靠在门口，房间里的女人看见了她，也被吓了一跳。
宋晚晚酝酿着要怎么拿出一股气势，把这女人给踢出去时，对方却把毛巾一扔，窜到了宋晚晚面前。
“嫂子你好！”
“嫂，嫂子？”
这一声嫂子来的猝不及防，宋晚晚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我叫麦丽素！”
麦丽素的小鹿眼眨了又眨，握住了宋晚晚的手，“嫂子你好漂亮啊！大哥没有对你说过我吗？”
宋晚晚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谢谢，但他确实没给我说过你。”
“没关系没关系，”麦丽素笑呵呵的把她搀扶到沙发上坐下，“那我可以告诉你呀，我和大哥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宋晚晚的视线，看向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听着麦粒素说了一个父母爱情故事。
“我也是十三岁才知道，原来我有一个大哥，”麦丽素有些怅然，“前段时间我带着相册回来找他玩，结果大哥只把相册拿走了，把我扔在了京城的街上。”
宋晚晚嘴角轻抽。
“你为什么会叫麦丽素呢？”
“因为麦丽素好吃啊。”
麦丽素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那天大哥救你的时候，我在山上吃了两瓶麦丽素。”
“山上？”
“山上呀，”麦丽素晃了晃脑袋，“好像就是在你们京城普陀山后面吧，我还专门为你们两个求了平安签，结果大哥还是没平安。”
医生告诉过宋晚晚，钟程受的枪伤太近，而且又不是贯穿伤，做手术才能把子弹取出，而且前段时间劳累过度，这段时间昏迷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我的错。”
宋晚晚抓着膝盖，有些难过。
麦丽素抓着她的手摇头，“那个人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他伤了大哥，故意伤人的罪名就跑不掉啦，不过大哥也傻，没穿防弹衣就上了直升机。”
麦丽素点评当时的情况，宋晚晚抓着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他不是傻，是太着急了，所以什么都没准备就上来。
“那个直升机……”
麦丽素的脸一下就黑了，“他找老k借的！老k竟然在国内！太气人了！”
大哥是什么时候和老k勾搭在一起的！
老k，用钟程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掮客，可是他能够搞到直升机，这恐怕就不是一个掮客能干到的事。
宋晚晚按下了心中的疑虑，拿出手机搜了搜普陀山附近有什么事发生。
然而什么都没有，就像麦丽素说了谎一样。
“是这里，”麦丽素的脑袋凑过来一看，指着手机照片里的一个角落，“你看见那个电线杆了吗，那里可是一个研发中心哦，就是你被关的地方。”
宋晚晚仔细的放大，果然能够看见有一个圆形的建筑。
而这里，她大概记得，是一个被遗弃了的电厂。
难怪他们会把地盘选在这里。
这时候网络上又跳出一条新闻和一条消息。。
“据悉，黑市军火跨国案已经审理结束，主犯林某，明某，判决如下……”
“晚晚，林叔叔想见你一面，聊一聊心里话。”
……
隔着一堵玻璃，宋晚晚看见了我穿着黄马夹的林枫。
曾几何时他是如何意气风发，而现在竟然显露出了衰老。
“还是你们年轻好啊，”林枫一动，手链就哗啦啦作响，“随便打扮就很好。”
宋晚晚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猜你应该有很多想问我的，比如我为什么要烧了陆家老宅，又为什么要绑架你大哥，为什么要做那些疯狂的计划。”
“不，”宋晚晚目光沉沉地说：“我只想知道，当年你对我，对宋蔺那么好，是假的吗？”
林枫闲散的动作一顿，手链也响了响。
“你可以当它是真的，也可以当它是假的，晚晚，这种事情，问出来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我和宋蔺，在以前很喜欢林叔叔，”宋晚晚垂着眸子说，“如果你对我们好，只是为了以后方便杀我们，那我们对林叔叔的尊敬，在今天就可以画休止号。”
“是，”林枫看了她很久，“你画上休止号吧，我对你们从来没有用过真心。”
“好，”宋晚晚点头，语气平淡，“那你就说说为什么要烧陆家老宅，说说你那些疯狂的计划。”
“我想你应该也查到了吧，我很爱姜容，可我的父亲，你的林爷爷，却活活逼死了她，而我却又知道，他对苏清河恨之入骨。”
“为了陶孟。”
“对，为了陶孟。”
林枫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原本以为我会和他不同，结果我们两个竟然都是痴情种。”
林扶桓为了陶孟，要让苏清河失去骨肉至亲，他为了姜容，在这件事上做局。
“我利用了很多人，我家的司机，陆家的司机，徐家姐弟，当然还有你们，烧陆家老宅只是其中一步，杀你舅舅，只是为了满足一个疯子的私欲，反正他都要死，死在老爷子手里，还是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
他要的就是混乱，越混乱他就越能浑水摸鱼。
“那你为什么要推倒他。”
“因为我发现，他想要扶持林向燕上位，就像当年扶持我一样，”林枫低头轻笑，“我什么都可以让出去，唯独家主之位不能，那是用容容的命，才换来的地位。”
“可是是你不要了，”宋晚晚反驳，“你自己远走国外。”
“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要，林向燕是这样，林衡也是这样，抢这个位置的人，都得给我死。”
宋晚晚轻轻叹气，“果然疯子才能和疯子当朋友。”
“是啊，要不然那项计划我也不会提出来，更不会告诉他，用你和宋蔺来当做原材料。”
宋晚晚沉着脸，看了他半晌，忽然轻笑。
笑自己瞎了眼。
“这么多年了，我的这些事憋了这么久，”林枫仰头长出一口气，“说出这些事，我心里是真痛快！”
宋晚晚垂首，也勾唇笑着。
“林衡说，他把你唯一的私生子，送回了学校读书，谢谢你这辈子，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他。”
林枫笑着，点了点头，抬了一下没有腕表的手。
“到点了，你该走了。”
说完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宋晚晚也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而林枫却在背过身后，想起来在很多年前，林衡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跌倒了，自己焦急的把他抱起来，轻声安慰。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林衡，也从来没用过真心。
……
宋晚晚出去之后，仰头将一股难受劲给吐了出来，看着头顶上即将冲破云层的太阳，像是解脱似的笑了笑。
如果当时林枫说，他对他们的好是真的，宋晚晚想，恐怕她和宋蔺不会恨他多深。
好在都是假的。
喇叭声在身侧响起，宋晚晚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远了停车位，而一辆迈巴赫霸道的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一只修长的手夹着烟，驾驶座的人眼神戏谑，“这位女士，过路要交过路费。”
宋晚晚一顿，将那根烟夺走，“要什么过路费这么寒酸，钟程，我养你。”
钟程的神情从戏谑变到惊讶，最后眼眶微红，推开了车门，踉跄下车，死死地抱住宋晚晚。
“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宋晚晚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我们回家吧，小哥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