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殿前比试，和修士间的斗法区别在何处？
望着那座虚幻皎洁至极的白塔，司马空忽然有所领悟。
“是灵力吗？”
他关闭灵觉，再次睁眼时，眼前的画面，无非是平淡至极的学者论道而已。
在另一个精神世界之中发生的交锋，并不是真实，那更像是一幅‘蓝图’。
是一位修士对自己未来道路的勾勒，至于填充其中的灵力，则需要在日后一点点积累。
由此看来，洛星和宋白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象牙之塔已经触及了星辰，仰望之人，无法分辨那到底是塔顶端散发出的光芒，还是说，无上的星海，就是它的顶点？
毫无疑问的，在诸位学子脑海中，‘真神’二字浮现。
“宋白的未来之道，竟然会是神道吗？”
司马空喃喃自语着。
和那个璀璨的未来相比，洛星简直就像是个蚂蚁，不，像是沙粒一般渺小。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可报天……”
冲天的杀气中，有狂徒持刀狞笑，念出了那句千古反诗的最后一句：“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的眼眸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口涎在血盆大口中闪过：“杀！！！！”
极端的杀意能够呈现出的意象，已经快要尽了。
洛星那冲天的杀意，在白塔的光芒下一点点被蚕食，所谓冲天之势，也逐渐成为了细碎的呢喃，成为了失败者囚牢之中的呓语。
秩序，借由学识确立的法律法规，让万事万物都有了去向。
狂徒的杀意被引导向敌人，引导向同样无有理智的暴徒，六亲不认的他们，各自残杀，各自衰弱。
而在他们相互消磨的过程中，白塔还在不断攀升，等到尘埃落定，所谓的冲天杀气，甚至无法在塔顶之人眼中现出一丝丝的红意。
——因为他已经攀地如此之高，高到星辰都在他额上，触手可及。
此刻的宋白，和昨夜的洛星一样，悄然踏入了神性的领域。
而他，可没有怨念之火这等神物。
白玉砌成的君子，在那星光之中张开了怀抱，眼神之中的人性在迅速消亡。
就像是冰雪见到了烈阳一般，以一个难以置信的速度消失着。
所有下界的束缚，都在那绝对的理性面前脱落。
失去了人性的牵扯，他的灵魂，飞快向上攀升。
恍惚之间，他好像是突破了一层壁垒，看到了高耸圣洁的天宫。
无数学者梦寐已久的知识圣殿，就在不远处招手，只要浅浅一步，他就能踏足其中。
“圣哉.……”
礼赞的话语，不自觉从他喉间钻出。
宋白感觉自己迎来了新生。
这幅属于下界的，诞生于血肉之中的躯壳，在神光的照耀下迅速干裂，而皎洁的新生生命，正在其中钻出，如同新生的孩童般啼哭着。
只不过，这啼哭之声，述说的乃是人间真理。
他是如此迫切，想要听闻仔细，然而，人类的肉身限制了他。
灵界之中，宋白的灵魂列成了两半，一道璀璨的‘人形’，正在其中爬出。
“圣哉。”
列成两半的面容上，礼赞的话语还在继续！
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无上的欣喜，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好在，他所立足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凡人的灵觉根本无法目击。
要不然，他们只会和宋白一样，在神力的扭曲下崩溃。
黑衣的老者，捏了捏眉心，闭上刺痛的眼眸，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想要借着洛星的冲天杀气更上一层楼，却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
还好现在的他，并没有动用灵力，没有将自身的精魄全都呈现在真神面前。
因此，一切都还有机会。
“动手吧。”
他轻声对着身旁人说道。
那是一位全身笼罩在白袍之中的神秘人，简约的白袍上绣着古老图纹，莫名有些苍莽之感。
在那吞噬所有光线的斗篷下，有一点光影缓缓亮起。
——他的右眼眸微动，缓缓抬起。
一轮月牙，隐隐和天穹产生了呼应，只要他露出眼瞳，这片场地都会成为他的领域。
沟通幽冥，司掌灵魂的精魄本源，想要阻止一位学子灵魂的异变，不过是轻而易举。
然而，那未抬的眼眸，悄然回退，最终是连那月牙都吞噬在眼皮之下。
“为什么还不动手？”
性急的黑衣老人呵责道。
宋白的灵魂，无时不刻都在接近天界，在真神的引力下升华。
那扭曲的灵魂，一旦坠回人间，能够引发的灾难，难以想象。
可那白袍之人像是死去一般，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解释。
场中的宋白依然在念诵着诗句，只不过语气上带了虔诚的圣徒之感。
对于智慧、知识的称赞，也逐渐朝着某个确定的形象归去。
一丝灵力的波动，悄然突破了巨大法阵的禁锢，在修士的咛诵中勾勒起来。
仅仅是几条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安宁圣洁的神性！
如果还不制止，一场灾难就会爆发！
被扭曲降临的神明，会以一种可怕的引力蛊惑在座者的心神，让他们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届时夏国的年轻一代，就尽数边做嫁衣了！
黑衣老人站起身来，他再也无法按捺了，仅仅是一个意图，周围的灵力就开始了扭曲。
然而，他的动作却兀然停下。
老者诧异地望着天穹：“这是？”
“圣哉！”
宋白的浅层灵魂，在微弱神力的侵蚀下，已经化为切实的白玉，反射着乳白的腻色，看起来诡异极了。
皎洁的白塔在他脚下攀升，逐渐扎穿了他这个主人，并且在他的身躯之中发生了异变。
所谓的新生，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
被淬炼的白塔之力，经过他敞开的身躯后，就好像是越过了龙门一般，变化为神奇的力量。
它们散发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呓语，其中蕴含的无上奥秘，足以让闻者疯狂，因为求知欲和好奇。
它像是树木般展开枝干，竭力触向天界，迎向神明探出的手掌。
而一个人，阻止了神圣的交接。
洛星，不知何时站在了塔尖，拉住了攀升的灵魂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