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化身.……”
灵界内，妖王的悔恨盈盈绕耳，久久不绝，任何人都可以听出她的悲痛。
连带着让她的九尾法身都不稳起来了。
“如何？既然你以知晓真仙之死，何不效忠于我？”
魔神法身角顶天辰，大笑道：“此番天地，已无我之对手！”
妖王悄悄握紧了拳头，那张倾世的容颜上，再度露出了相似的坚毅。
“哦？竟然还有胆气与我一战？”
对于她的顽抗，魔神并不感到恼怒，反而觉得甚是喜悦，比起东极万妖国的渣滓余孽，这位妖王的个性还有修行，都颇合他的心意。
九尾狐仙手中法印不断，背后有煌煌日光升起，萦绕着茫茫彩霞，千万道剑光便随着阳光迸射而出。
“来得好！”
魔神法身蝠翅一阵，顿时掀起万丈魔潮，与那剑光撞在一块，霎时间天崩地裂，整个灵界都震荡不已。
片刻后，魔神的犄角露出烟尘，丝毫未损，他叹息道：“若是平常之时，你我还有一战之力，”
“可是现在，你道心不稳，法身不定，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森森魔气摇摆，像是在嘲笑一般，罪孽魔神的话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次次敲打着狐仙本就不甚坚定的道心。
她咬着牙，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剑光越盛，几乎要盖住了半边天穹。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穿透那森森魔气组成的海啸巨墙。
“他死后千年，我才对人世出手，已经表明了敬意。”
魔神眼光灼灼，在灰暗的魔气中实时盯着狐仙，无时不刻都在敲打她的内心。
“尔等身为其徒子徒孙，不承其意志，反而以一己私心欺师灭祖，愚蠢！恶毒！”
魔神的话语声像是一柄巨锤，每一次响起都在她的道心上狠狠敲落。
渐渐，狐仙只感觉手中的灵力越发稀薄，仿佛随时都要消散了一般。
一道裂缝，在彩光熠熠的道心上出现，不断扩大，远在天边的魔神都能听到那实质般的碎裂声。
“听到了吗？那便是仙人陨落时的征兆，你是否会感到惊恐？”
魔神裂开了嘴，满带着恶意教唆道：“那位也是如此，入凡的每一刻，他都承受着无尽的痛楚！”
狐仙法身动荡，摇摇欲坠。
“寻常的修士，连一杯凡酒都难以承受，可是那仙人，为尔等愿力所缚，折磨了数十年才离开人世……”
狐仙的法身，已经是缓缓黯淡，摇曳的九尾也枯槁了。
“你于心何忍？！！！”
魔神眼眸之中威严凝固，声音也变成了真仙的样子，他喝道：“岂有徒儿如此？！岂有仙人如此？！”
“你如何能够庇护万妖？！你有何徳敢称妖王？！！！”
狐仙眼瞳震荡，道心上的裂纹已经是如同蛛网一般密集，听到这一句责问，顿时口吐金血，法身如同镜般崩碎。
心神大震，又受到魔气冲击，狐仙径直掉出了灵界，自凡间的天穹中出现，直直向下落去。
眼神优秀者，皆可以看到含朝妖王的狼狈模样，简直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无助，口中还呕着金血，闻者皆是心神大震。
“败了？”
“含朝妖王竟然是败了？”
主将已败，顿时众心溃散，喧哗不已。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妖，赶忙催身上前，接住了自家主上。
“娘娘！”
黄参老妖以灵力托住她，眼眸之中皆是担忧，自他跟随妖王以来，从未见到过她受到如此重创。
连头上的金冠都黯淡了，那张倾世的容颜上，早已没了血色，眼神溃散，竟然是如此惨烈！
“尔等妖王已败，还快快快投降？”
魔神的巨颜，再次出现在天穹之上，像是厚厚的积雨云一般压下，映出大片阴霾。
“列阵迎敌！”
西洲神官眼神不变，高声喝道，登时，这群弑神的狂信徒，纷纷举起了武器，对着天空。
“上神于我等同在！”
最虔诚的信仰，甚至能够歪曲事实，即使是面对着庞大如同天穹的敌人，他们也不曾畏惧。
“找死！”
魔神震怒，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已经超乎了他的计划，本该是完美的布局，如今出现了一道缺口。
以他真境的实力，自然是十分不满。
“冥顽不灵，那就让我亲自送你们一程！”
魔神之怒，天穹之上顿时浮现出万道魔影，阵阵红雷闪过，那骇人的威亚，简直要将在场的众人都碾碎。
灵界内的魔神蝠翅一阵，就要踏入人间。
“是我连累了你们啊.……”
妖王眼神溃散，无力地说道，有一滴滴泪珠在她眼角滑落。
“娘娘，莫要说胡话了，若不是您，我妖族何能有今日啊！”
黄参精眉眼婆娑，叹道：“此乃人间大劫，千万年积累而成，并非娘娘之错！”
闻言，众妖皆是叹息，他们也甚是悔恨，若是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就能助力妖王更进一步，战胜敌人。
他们齐齐望向天空，那一支魔足，眼看就要踏足此地，将众人碾碎。
“如此敌人，非我等能敌啊！！！”
即使是修习着‘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正道，可是面对如此敌人，恐怕也只有闭目等死了吧。
一念至此，众人皆是挫败不已。
“天道不公啊！”
千钧一发之际，那只巨足骤然消失了，只留下漫天的青烟，就好像只是一场梦境般。
一直到天空重归清朗，众人依然是木然的样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死里逃生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满脸惊疑。
眼神溃散的妖王，美目中骤然浮现出一丝光彩，随即又闭上了眼眸，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幕，只有保护在她身旁的黄参老妖才注意到了。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颤着手，望向了悠悠苍天，说道：“天道不公，当由大能者教止啊……”
“找死！”
暴怒的魔神一脚踏出，落在地面，却没能如愿迎来灵魂的哀嚎，不由得一愣。
他诧异地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了耳边的海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