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就是要不断尝试，一次次突破自我当前认知层次，不断攀登新的领域。
只有在自我突破中，人才可以破开信息固化层，不断自我升华。
当天下午，我和韩伊人前往机场，同行的还有一辆商务车，这是前段时间，林绾以韩江公司名义购进的公用车。
机场接完人之后，我们立即返回市区。
先把人带到宿舍放好行李，随之前往马路对面的公司。
金牛大厦，六层c区，八百平方的面积，耗费十几天装修完毕。整个楼层，分隔成三个区，员工办公区，办公室区域，以及证券会议厅。
在这个会议厅，可以投放股市盘口，精准看到操盘手运作过程。
这套设备花了足足三十万块钱，而且还是走王诗语的关系，这才弄到手。
简约风格的办公区，共有三十二个办公位，全是提供给员工使用。当然，现在这方面人员，还没有招聘。
参观完整个公司，江晚秋带着她那位师姐，赵宛纱，和我们一起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赵宛纱显然早已做好准备，在我和韩伊人落座后，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
“老板，老板娘.……这两份是我对公司接下来的规划，您二位请过目。”
我很喜欢这种直爽，恰如李丽莎和柳月婵一样雷厉风行的作风，最是让人赏心悦目。
做人做事，就刚今天事，当天全部办完，而不是想着放到明天。
这种拖沓行为，不仅是偷懒，更会导致错失良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手底下有着这样一批人，对于我来讲，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接过文件夹，我开始翻阅。入目第一行的内容，是赵宛纱对部门规划。
她准备把韩江金融投资公司，划分成债券、货币、期货、股票.……这些部门分管领导，负责不同的基金市场。
部门之后，是她针对股票基金的一些调查，从各个行业的板块，再到针对顾客群的收费标准.……
林林种种几十项，足足写了二十二页，其中涉及的专业术语太多，看得我眼花缭乱，时不时要问她解答一下。
两小时后，我和江晚秋先离开办公室，韩伊人留下跟赵宛纱交流，并且签署股权协议。
“哥，我给你找的这波人怎样？”楼道间，江晚秋俏皮一笑。
我坐在楼梯上，弹了弹烟灰，看着眼前这个同胞妹妹。
“能给我创造收益，带来利益，她们自然是人才。”
反之，表面工作做的再好也没用。
江晚秋皱了皱鼻子:“满口铜臭味。”
“我雇佣他们，给钱又给股份，不谈钱，谈什么？”我吸了口香烟，缓缓吁出烟雾。
“讲感情？妹子，这个世界上除了你阿嫂，外加你和爸妈之外，其余人都只能讲利益。”
“因为你就算跟他们谈感情，别人也不见得就愿意听。”
我不否认，重情义和感情的人大有所在，比如大虎？比如闵红珠，他们都是。
但是太少了！
十个人中，最多也就两个这类人。其余八个全是逐利者。
江晚秋沉默几秒:“利欲熏心也不错，要不然你也不可能有今天这些成就。只是哥……”
“你跟阿嫂之间，可不能有利益成分在内。她是个好女人，错过她，你这辈子可就再也找不到，像阿嫂这样温婉贤淑的人了。”
“我还需要你提醒这个？”我瞥了她一眼，笑道:“你阿嫂是什么样的人，我心如明镜。”
“嘻嘻.……”江晚秋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的同时，也拿掉我夹在指间的香烟。
“我就怕你犯浑，对比起阿嫂，我更了解阿哥你的为人。”
“你真的了解我吗？”我饶有深意地凝视着她:“妹，你眼前看到的这个江秋水，跟五年前的江秋水已然不同。”
或许我外貌未曾改变，可我的心智已经翻天覆地，不再是当初那般朝气蓬勃，烂漫天真。
如今的我，是个从深渊爬出来，刚站在阳光下的鬼。
正在向人进化的我，连自己都不见得真正了解自己，更何况是别人？
“我知道……”江晚秋挽住我胳膊，脑袋靠在我肩头。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心智变化很大。可不管怎样，在我心里面，你依旧是当年那个，为了阿妈可以给人下跪，放弃璀璨前途，成就我读书的那个阿哥。”
轻柔地声音，透着浓浓担心与愧疚。
我心头情绪翻涌，揉了揉她靠在我肩膀的脑袋，温声说道。
“你哥我还没堕落，你也不用担心，有你阿嫂在我身旁，我只会是人，不会变成鬼。”
她为何担心，我自然知道。
钱，确实是好东西。
它可以让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但也能让人迷失其中，彻底成为金钱的奴仆。
尤其是那种，常年处于穷苦之中突然暴富的人，最是容易迷失自我。
不可否认，去年有段时间，我差点也迷失其中，成为钱奴。
是韩伊人，把我从十字路口给拉了回来，从此她成为我人生的引航灯。
“而且，我也不碰钱。身上除了够开销的数目之外，其余钱全部由你阿嫂调控。在这个家里，我只负责市场开辟，从不管钱的事。”
“所以今后，你要有需要钱的地方，找你阿嫂，可别来找我。”
江晚秋扬起脑袋:“你这有点妻管严呀。老江，还没结婚呢，你这家庭地位就这么低了，结婚后，你可咋整哟。”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不过这样才算男人，宠爱自己的媳妇嘛，不丢人。”
“以后要是没零花钱了，我可以适当支援你点。”她笑着松开我胳膊，站了起来，跳下阶梯后，转身看向我。
“老江，我现在心里踏实了。”
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倍感心暖:“没大没小，我是你哥，喊谁老江呢？”
“不就比我早出来那么几分钟嘛，神气个什么劲呀？”江晚秋扮了个鬼脸。
“再说，现在你是靠我挣钱呢。给钱的才是大爷，知道吗？”
“你怕是欠揍了吧？”我呲着牙。
这丫头一看，立马打开消防通道门，快速蹿了出去，然后又探头探脑。
“老江，现在我不怕你的。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找阿嫂。”
瞧她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股温馨在我心头弥漫。
多久没看到她这种笑容了？
自从我阿妈那次之后，江晚秋仿佛一夜间变了个人，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
现在，她再次回到当初。
我知道，这是金钱的力量。
一个家庭幸不幸福，取决于金钱的数量。
别跟我讲，只要家人健康，感情深厚，没钱也可以快乐无忧。
我不否认家人健康的重要性，可要是没钱维系，这种健康知识暂时的，连带着幸福也极其脆弱短暂。
情+钱=幸福和睦。
无钱，就无笑颜。
当天晚上，我干脆把柳月婵和李丽莎，以及林绾她们这些人喊来，一同给赵宛纱她们接风。
这群出自北大工商管理、金融、经济、计算机……各个领域的师兄师姐们齐聚一堂，倒也是一场难得的盛宴。
散场后，柳月婵和林绾随我们回老房子，她俩在这边没住的地方，外加老房子也有空房，所以就没让她们住酒店。
第二天。
让公司的司机，把俩女送回罗源湾的工厂后，韩伊人开车载着江晚秋出门，前往公司签署股权转让，以及到工商公证。
我自己留在家里，打扫完房子后，给赵龙打了个电话。
从他口中得知厦门那边的情况。
这几天，陈实为了争夺顾客，接连三次降价。按照当前他们这个产品价格，扣除其它成本，至少要亏本一块钱。
卖得越多，他亏的越多。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接连降价这招，效果确实不错，至少被他抢了将近四成的供货商。
而我们呢？
也降了。
拿冻虾仁作为例子，出厂价13块钱一斤的冻虾仁，市场售卖价是15块钱，如今降到13块钱每斤。
这个价格，我依旧有得赚，但是那些跟我合作的批发商，却处于亏本线。
为什么亏？
虽说他们不需要承担运费，可冷库电费，店铺租金，员工薪资.……这些折合起来，每卖出一斤冻虾仁，他们要亏个两三毛。
我问赵龙，补偿批发商的方案是什么？
他告诉我:“暂时跟他们商议的是，大家共盈共损。这个提议，所有人一致赞同。”
“接下来，我打算暂时维系当前现状，毕竟秋水伊人这个牌子的产品，已经获得市场认可，就算不继续降价，当前六成客户也不会流失。”
“基于这一点，接下来就是比财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大赢家。”
听完赵龙这段话，我摩挲着下巴，皱起沉思片刻。
“你有调查过陈实他们几人的财产吗？”
“有，托吴家大少的关系，把他们三个的老底查了个一清二楚.……”赵龙笑道。
“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我满意的点点头:“行，你大胆去做，不用担心其它事，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估计用不到老板您了……”赵龙轻笑一声:“您最近应该没跟闵总联系吧？”
不等我回应，他又说:“昨晚闵总已经跟我达成共识，接下来她会货源原料方面全力支持我们，先把陈实弄死。当然，条件是，事后我帮她解决那个竞争对手。”
“这件事，她今早应该会打电话给老板娘，或者是柳厂长。”
从这可以看出，老闵又在她那个同行手里吃亏了，否则绝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我沉吟几秒，跟赵龙又聊了几句，随后挂断通话，想了想还是克制下，打电话给老闵的念头。
不是说不关心，只是她既然没有打电话给我，那就说明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全在她可控范围之内。
既然她有能力解决，不需要我帮忙，我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有了老闵的原料降价支持，接下来这场价格战，我是绝不会亏的，甚至还有可能赚一笔。
想到这，我点了支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吁出烟雾。
秋水伊人工厂的体量还是太小，否则以我手里目前这些资源，大可不必跟陈实玩价格战，直接就能把他碾死。
“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
等到解决陈实，秋水伊人这个品牌的影响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到那个时候，或许不用我亲自出马，其它市的冻品批发商，会直接找上门寻求合作。
一旦我的产品铺遍整个福建，下一站要么是江西，要么是广东。
选择广东，必然就要跟江雨燕碰头。
我眯起眼睛，琢磨几秒，拨通江雨燕的电话号码。
“姐，最近忙不忙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江雨燕笑道。
“不过我最近也确实忙，同行那些人，步步紧逼。要不是你姐我老底还算殷实，最近机缘巧合搭上港城那边一条线，恐怕还真要被他们逼死喽！”
说道最后，她问了句:“你呢，冻品店生意怎样呀？需要货，尽管跟姐说。”
“劳你挂念了……”我笑了笑:“我上次不是有跟你讲过，现在我也办了个小工厂，自产自销了嘛。你忘啦？”
我并没有说，秋水伊人这个品牌是我的。当然，目前恐怕这个牌子，名气也还没大到，已经传到广州那边。
不过我觉得，那边应该有批发商已经听说过，毕竟整个西营里市场，已经断了跟广州那边生意往来。
只要那些批发商不傻，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原因。
“有这事吗？”江雨燕疑声问道:“那应该是我听漏了吧。不过你个后生仔真够可以啊，不声不响已经发展到自己当厂商了呢。”
“今后或许说不定，我还要依仗你扶助呢。”
这是客套话，听听就好。
虽然过去联系中，江雨燕从没有跟我透露，她的食品公司发展到哪步，推出了哪些产品。
但是，从她当前的心态可以看得出，她事业应该相当顺利，否则不可能有心情跟我在这谈笑风生。
人的事业处境，是可以通过对方言语和心情，判断出来的。
跟江雨燕聊了会，我开始进入正题:“姐，目前广州那边的冻品市场形势怎样？”
江雨燕沉吟几秒:“你想入场？”
“有，但不是现在。”我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但我不想因此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这就是我打这个电话的缘由。”
我跟江雨燕，利益大于情感。
不过自从没有利益往来之后，算是个普通朋友吧。
当然，这是我个人认为的。
但是在江雨燕那边，我应该是挺有份量的。不是我自恋，在广州那段时间的相处，从她那些举动，我早就知道，她对我有好感。
后来，她来福州住在我这的期间，韩伊人也看出来了，私底下也跟我讨论过这个话题。
至于后面，为什么江雨燕搬出去，住在她朋友家……这其中原因，应该跟韩伊人有关。
但我并没有深究，因为我本来对江雨燕就没想法，比起她的想法，我更在意韩伊人的感觉。
“少年郎，个个都是野心勃勃.……”江雨燕语气多了几分意味。
“不过看到你这般在意我，说实在的，姐心里挺欣慰的，说明我没有看错你这人。”
“但是，广州这边的情况跟福建那边不一样。如果把你那边比喻成池塘，那么这里就是湖泊，你能听懂吗？”
不等我回应，她又接着说:“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我是不希望你进来，因为这里的风浪太大，极为有可能把你这小木船给拍碎。”
“站在商业角度出发，你进不进场，说实在的跟我关系并不大。因为我现在也只是勉强站住跟脚。”
“既然市场不是我个人所有，那我何必在乎谁参一脚？前提是，你有这个实力。”
听完她这段话，我心头情绪翻涌。
讲句实在话，我今天这个电话，是奔着试探打给她的。
目的不纯。
可她呢？
话里话外，全在为我考虑。
她之前所讲的那些，我以为是客套话，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啊！
这份情，太重了。
既然我倍感心暖，却又感到压力。
“姐……”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放柔了几分:“我办了个厂。”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知道的。”
“刚才确实说过，可我并没有告诉你工厂的名字。”我咧咧嘴。
“我这家工厂的名字叫做秋水伊人，目前福州西营里整个市场，所有冻品只卖我这个牌子的产品。”
“除此之外，厦门高崎市场，也被我攻占大半。我占据六成份额，不出一个月，高崎市场只会有一个品牌。”
“这就是我的工厂，您现在知道了吗？”
除了父母和韩伊人之外，我从未对外人流露过真情。
但现在，我向她袒露了心声。
不是情不自控，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真诚。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我做不到，对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撒谎。
我这人对别人的态度，大多数时候是取决于，别人对我的态度。
说好听，叫做恩怨分明。
往难听的说，理智到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