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谢婉玉离开，赫仑释的心情有些烦躁。
城主府的火已被扑灭，火势倒不是很大，主要是烟多。
着火点是主卧隔壁的厢房，是会烧到谢婉玉那里，但是明显给她留足了逃命的时间。
要不是她傻，知道着火还要蒙上被子睡觉，甚至都不需要赫仑释冲进去救她。
她傻是真的傻。
赫仑释摇了摇头，将谢婉玉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除出去。
现在不是评论傻子的时候。
而是调查失火真相的时候。
他要查出是谁做的手脚，还要分析这件事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算计。
城主府失火，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赫仑释一边思考着可能出现的因果关系，一边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花魁赵惜晴身上。
赵惜晴仍旧穿着白天那件华丽的紫色衣裙，颜色深浅交错，在不夜城辉煌的夜灯照耀着下别有一番风味。
她妆容精致，容颜绝美，果然不负花魁盛名。
赫仑释看着赵惜晴，看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想起谢婉玉离开时也曾看了赵惜晴一眼。
谢婉玉的眼神，他还记得，与白日里的不同，里面没有了恨意。
赵惜晴在跟他离开之后又回去见过谢婉玉，这一点，赫仑释是知道的。
下人汇报说赵惜晴是去谢婉玉那里放狠话，意图让谢婉玉尽快赴死。
想想刚才赵惜晴对谢婉玉说的话，也是句句紧逼。
赫仑释觉得，赵惜晴确实是跟他统一战线的。
他们都是希望谢婉玉去死的人。
但他们也是不同的。
是本质上的不同。
“这火是你放的？”
赫仑释认为赵惜晴有这个动机。
赵惜晴不慌不忙的抬起头，看着赫仑释笑道：“城主大人，你不是希望夫人去死吗？怎么还冒着生命危险去火中救她？夫人若是葬身火海，不是更趁了你的意吗？”
赵惜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向赫仑释抛出了询问。
赫仑释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但他没有回答赵惜晴的问题。
他没有义务为赵惜晴解惑。
赫仑释想起赵惜晴逼迫谢婉玉的话，现学现卖地道：“如此说来，赵姑娘这是承认了火烧城主府的罪名。”
语气和断句，都和不久前的赵惜晴一模一样。
赵惜晴：“……”
无语的同时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火是她放的，倒不是为了烧死谢婉玉。
赵惜晴接近谢婉玉确实是有目的的，但她也是实心实意不想让谢婉玉死的。
谢婉玉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助力。
在赵惜晴看来，赫仑释找上她，并带着她在谢婉玉面前晃悠，表面上看来是要利用她气死谢婉玉才对。
赫仑释是真的希望谢婉玉去死的。
对次，赵惜晴毫不怀疑。
可是今晚赫仑释冲进火海救出谢婉玉的行为又让赵惜晴不解。
明明希望她死，却又去救她，赫仑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问题，赵惜晴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
不过眼下，赵惜晴需要想的，则是该不该承认放火一事了。
如果承认，后果可大可小，全靠赫仑释的想法。
如果不承认，这里是城主府，赵惜晴觉得就算自己做得再怎么隐蔽，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会被赫仑释调查出来。
所以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
“是我。”赵惜晴坦白。
赫仑释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点好奇，他记得这两个女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哪里来的恩怨呢？
赫仑释问道：“你也想让谢婉玉死？”
赵惜晴立马递上投名状，道：“我只是想为城主大人分忧。”
赵惜晴说着就跪了下来，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城主大人虽然没有明示，但我觉得你是真的想让夫人死。赵惜晴孤女一枚，无有仰仗，能有今日实在是不容易，想要保住往后的荣华富贵更是万难。所以……”
赵惜晴战略性停顿，也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
喘息之后，双目蒙上一层水雾，在通明的灯火下闪着晶莹的光，煞是动人。
这套操作，她练过很多遍，用起来十分娴熟。
赫仑释像以往赵惜晴对付过的男人一样，看着赵惜晴楚楚动人的模样，接过话去，“所以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仰仗。”
本是疑问句，但被赫仑释说成了陈述的语气。
赵惜晴点头。
赫仑释继续说：“所以你放火要烧死谢婉玉，不是因为你跟谢家或者谢婉玉本人有恩怨情仇，单纯是为了替我分忧？要以此来递投名状？”
这次，他没有更改语气。
赵惜晴再次点头，道：“城主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妾身背景清白，无父无母，与任何人都是无仇无怨的。”
“呵！”赫仑释对比嗤之以鼻，冷笑道：“可以被查到的信息，自然都是清白的。”
赵惜晴无言。
赫仑释能够成为不夜城的城主，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并不好糊弄。
这也是为什么赵惜晴犯了事也不打算隐瞒，而是选择直接坦白的原因。
在赫仑释这里，坦白未必能够从宽，但是抗拒就一定会被从严！
好在赫仑释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一带而过，继续问道：“你既然要为我分忧，要烧死谢婉玉，为什么会在厢房放火，而不是直接烧谢婉玉的卧房？”
赵惜晴脸色苍白，作出怯懦的模样，小声问道：“我如果说我是因为初次进城主府，放火的时候没有弄清楚卧房和厢房的位置，城主大人可会信我？”
赫仑释：“……”
原来是个傻子。
赫仑释想了想赵惜晴欺骗自己的可能。
赵惜晴欺骗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金玉苑是赫仑释亲自看着修建的，主卧房与厢房从外面看来确实有些相似，初来乍到的人，摸错了也确实有可能。
赫仑释想到这里，又觉得赵惜晴没有欺骗自己。
她确实是第一次进城主府。
赫仑释低下头，目光深邃起来，“赵惜晴，你今日第一次见到谢婉玉，就如此狠心，痛下杀手。你现在作出的这副模样，莫非是精心设计好，特意演给我看的？”
赫仑释蹲下来，捏住赵惜晴的下巴，冰冷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模样倒是不错，可惜只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