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宛还是十分克制的。
虽然物价之低，让她心动地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东西，但是统共没有超过三百文。也都是一些糖葫芦、糖山药，路边的一碗凉茶诸如此类的小玩意。后面问了人，卖动物的地方在哪，才知道这种畜生气味儿大，一般不会凑到热闹的集市，要去稍远一些。
两人问清了路，便赶过去问。
倒也不贵，即便是一只上好的强健骡子，也只要三两。
不过季宛没有立刻买。
说实话，这一回挣的钱是快钱。不会再有第二次。十一两听起来很多，可如果就这样花出去，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买个骡子自然是好，可后面牲畜棚需要一笔钱，建好了养更是一笔花钱。而就算解决了交通问题，村长怎么办呢？自己难道要和他这种心机深沉的地头蛇强行对抗吗？
退一万步，就算是掰到了村长，自己又能卖什么，靠什么赚钱呢？
这些都是问题。
而且是对于现在的季宛来说，根本没有头绪的问题。
“不买吗？”燕星澜没有错过在问价之后，季宛脸上闪过的不忍，跟着她身边，温声问道，“是不是，还是觉得太贵了？要不想想办法，我们再去和老板商量一下。”
“不，一匹骡子可以用个十来年。三两银子其实一点也不贵。”季宛说道，“只是，难得出来一次，若这就回去了……我又觉得远远不够。”
“要不就不回去了吧？”燕星澜忽然说。
“反正那个村子里的人对你也不好，而且你的家人……除了与你有血缘关系之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孩子看待。那个老屋，若不是我们修补过，连遮风避雨也不够。即便不回去，也没什么好损失，就不如在这里落脚吧。”
季宛心里咯噔一下，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自己好像一直都被之前的固有思维束缚住了。既然那个村子又破又旧，甚至连一个值得牵挂的人都没有，为什么好不容易出来，还想着回去呢？上赶着给自己那一家子吸血不成！
她内心无比赞成这个想法，可是转念一想，隐隐又有些担心。
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甚至是有着被原生家庭伤害的现代人，自然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做出与亲人断舍离的决断。可是这里是古代，她才十五六岁，贸然做出这种轰轰烈烈的大事，会不会不好？
她倒不是担心所谓的孝道清誉，而是她目前的想法就是挣钱发家，而商贾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起码在最开始的时候。
“小宛？”
头突然被揉住。男人的手很大，但是动作特别温柔，轻轻揉了两下。头发被弄得有些乱，可季宛也没有生气，因为燕星澜的笑容实在是太好看了。
“喏。”他把一支糖山药递给她，“吃点甜的，是不是会开心一点？我帮不了你，可见你愁眉苦脸，也不开心。不过，不论你是如何想的，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这可不是有情饮水饱的时候。
唔，或许真的会有相爱的人因为彼此的感情就能维系支持，不过季宛不是。虽然很感动，但是没什么卵用。
处于对帅哥的格外优待，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同时咬了一口糖山药。
山药的口感脆脆沙沙，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糖衣，吃起来又甜又软，果然让心情好了不好。她含糊不清的说道：“没，没什么。要不……我们先回客栈，再考虑一天？”
“好，我都听你的。”他说。
结果季宛吃饱喝足，一回到客栈，看到被伙计收拾地软和的床，忍不住就哈欠连连。
她还算是能吃苦，但不代表喜欢过苦日子。老家的那个破床，因为瘸了一个腿，只能在底下垫些东西，可还是不稳，一躺在上面，稍微有些动静，甚至连呼吸重一些，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开始根本没办法适应，她都难受地每天天亮才都睡着。后来也奇怪，自从燕星澜来了，她便不太在乎那些声音了。
只不过床太破烂，褥子也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差。
客栈里面的东西也算不上顶好，可起码干净整洁，温暖厚实。她本就熬了一夜，又揣了一整天的心事。见到舒舒服服的床，自然就困了。
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想，倒头就睡了。
季宛美美地补觉，睡饱了才醒，醒来之后，正好赶上第二天的夜市。
昨夜她演了一大出戏，这天夜里的街上便多了许多蓝色。原来是那些小贩见到她卖得红火，所以想尽办法，又找了许多风铃花。不论是买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家家前面都摆着一些，而且价格都不低。
可是每日来的游客又不尽相同，不是人人都相信昨日那套说辞，一听见这种寻常不过的小花买的那么多，都是吁声连连，顺带着摊位的生意都差了不少。
季宛觉得汗颜不已，想着若是要再出去，多半要带着面纱，不然要被这些人恨死了！
“小宛，你真的好厉害。”同样在旁边看了许久戏的燕星澜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那双清亮的眸子转落到她的身上，“你之前说过的，都一一应验了。我觉得，小宛，如果你从商，一定大有可为！”
“嘿嘿嘿……是么？”
毕竟这是自己的专长，季宛多少有些自信，不过被这样直白的夸夸，心里还是开心的。月下少女的脸出现了一抹难得的羞红，勾着脸颊边的一绺碎发，害羞地别过了脸。
“小宛，你可愿意帮我个忙？”
夜晚，林间的小道上，安静的只有虫鸣声以及男女的声音，季小宛抱着篮子，木楞楞的站在小道上，耳朵里全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回响，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后，季小宛答应了燕星澜陪他演场假结婚戏码的请求。季小宛穿着粗布的红衣裳，没有喜酒，没有摆桌，更没有拜堂和吆喝。
季小宛慢慢俯下身子，将男人有些凌乱的衣衫轻轻抚平，整理好，又将大红的被子展开，自己灵活的缩到男人身边，保持着有些亲密但又带着距离的样子，盖上了被子，闭着眼睛，甜甜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