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重羲故作惊讶的样子，笑看着第五墨谷，“妖皇大人怎的如此落魄，难道是东大陆的风雪太大，你还不太适应？”
强压住内心的冲动，第五墨谷咬了咬牙，云淡风轻地笑道：“是啊，没有想到东大陆的风雪竟也这么大，早知道，本皇就应该随魔神一起，早早地进入这疆沙城的好。”
“如此甚好。你早该如此了，否则也不必受今天这风雪之苦了，”重羲笑道，带着一丝苦口婆心的语气，“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本就应该一条心。”
第五墨谷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魔神说得对，日后，我们一定能合作得天衣无缝。”
看着这两人打着太极，司寇云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重羲见状，目色寒冷地看向沧桀，“还不快将司寇小姐送到上房休息。”
“是，我这就去。”沧桀恭敬地笑着走到司寇云身边，“司寇小姐，请随我来吧。”
司寇云也没有闲工夫听他们在这里吵嘴，于是索性跟着沧桀离开了。
看着司寇云的背影，第五墨谷微微蹙眉，刚才进来时，司寇云没有说话，他到没有仔细探究她是谁，现在突然发现司寇云出现这里，心下顿时不由得疑惑，“她就是司寇云？司寇云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听妖皇你这语气，好像本尊又在耍什么花招似的，”重羲懒懒地看着他，双眸，很快变得深邃，“本尊亦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难道你真相信她来投靠我们了？”不知为何，第五墨谷对这个司寇云，总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
“投靠？”重羲嗤笑地扬起唇角，“司寇云和司寇英溪长得如此相似，一看就知道她是那个贱人的转世，她来投靠我们，绝对有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和她的前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此次出现在魔族，难道是想查清一切，然后报仇雪恨？”第五墨谷沉思道。
“前世那是前世的事，和今生没有联系，如果每个人都要报前世之仇，那天下岂不大乱了？”重羲显然不同意第五墨谷的猜测，“但是此人已和夏君明闹翻，不管她是真心投靠我们，还是假意投靠我们，只要我们多加防范着她，她现在投靠于我，于我魔族，是如虎添翼。”
第五墨谷似乎觉得重羲所言极是，司寇云此刻已达神阶，上一次又差点让沧桀命丧黄泉，可见她的实力莫测，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将才。
最主要的是锁妖链还在这个女人手中，但是又不能硬夺，她投靠谁就等于锁妖链归属了哪一方。
于是，他也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只让重羲别因为一个司寇云就搞砸了这次侵占东大陆的计划就好了。
东大陆，川合城。
一座桥头上，依旧穿着一身银黑铠甲的夏君明双手负立，因为适才的激战，潋滟凤眸里还染了一些杀伐寒气，浑身一股不可亲近的冷酷和霸道。
只见他的身后站着的男人，正是从疆沙城逃出生天的轩辕晖。
此时，他目色沉沉，颇有些颓废和疲累，“苏建炳将军已经殉职，我们无法拿到他的首级，现在已经被魔族人悬挂在了城墙上，要不是当时司寇小姐来得及时，恐怕我们已经全军覆没，无法再……”
“你说什么？！”夏君明仿佛被惊醒一般，不可置信地抓着轩辕晖的手臂，“你刚才提到司寇云了，朕没有听错？”
“确实是司寇小姐，”轩辕晖有些纳闷，“难道她不是和您商量好了以后，一起行动的吗？
夏君明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听完轩辕晖的后半句话，只连忙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现在？”轩辕晖不解地皱了皱眉，“她当时好像和魔族人在一起？难道她不是授您的意思行动的吗？”见夏君明一脸深沉，他立刻惊呼道，“难道司寇小姐已经投靠了魔族人？！”
难道她是想报复当初夏国人对她的抛弃和咒骂？
还是她想以此来同自己和贺楼西月划清界限？
夏君明的思绪此时有些乱了，他抓着栏杆的手微微泛白，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可能的，就算她想复仇，找的人也应该是他，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的，和整个夏国百姓没有太大联系。
亦或者，她想以自己半妖的身份，回归异族？
不，她是一个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女人，她不会这么做的。
突然，夏君明脑海灵光一闪，一个难以置信的理由突然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倒退了一步，紧皱眉头，凤目深沉复杂。
她是想杀了重羲和第五墨谷。
这是一个疯狂又让人胆颤的举动，就算司寇云达到了神阶，别说是重羲，就连第五墨谷，她也没有把握能取胜。
她这是羊入虎口，以身犯险！
“不行，不行，”夏君明一边想着，一边往疆沙城的方向走，“我一定要阻止她这个疯狂的想法。”他一定要告诉她不能急，一切必须慢慢来，从长计议！
“皇上，您这是去哪儿？皇上，皇上……”
不顾轩辕晖在身后的呼喊，夏君明疾步离去，正好走到河岸边，他身下的倒影突然变幻成了完颜无神的身影。
“你要去阻止她？”他淡淡看着夏君明。
夏君明看也没有看水中的无神，“我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我不能像你一样，毫无希望地等着她的下一世。”
“你觉得，你阻止了她，悲剧就能不再上演？”无神略带嘲讽地斜了一眼他，“悲剧的根源在哪里？”
慢慢地，夏君明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水面的无神。
寒风拂面，浮着薄冰的湖面上，完颜无神一如往昔一般，一头浓郁的深紫长发静静地披在肩头，墨玉般的眼眸慵懒不羁地半眯着。
“一千年前，悲剧的根源就在重羲，一千年后，悲剧的根源依旧在重羲，”他寒眸一眯，“只有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悲剧才会彻底结束。”
“你的意思是让司寇云和我里应外合？”夏君明皱眉。
“你觉得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无神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司寇云可是叱咤风云的战神转世，你要相信她绝对有这个实力。”
“容我再仔细想一想。”夏君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根据七重殿提供的可靠消息，魔族和妖族以及鬼族的残余部队，此时已经全部出动了，”无神眼含冷笑，“看来这一次，他们倾巢出动，无非是想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夏君明微微转身，看着天空飘散不去的乌云，“到底最终是谁先决，这个还得看天意。”
说罢，他不羁地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看来这一次，得动用你的七重殿了。”
无神面上微微一笑，被夏君明能够揭穿自己，丝毫不感到惊讶，“我们虽然是情敌，但现在还不是互相争斗的时候，所以，七重殿自会尽全力助你搜罗全大陆的讯息。”
“很好，”提及七重殿，夏君明不由得来了一丝兴趣，随口问道，“我有一个点，非常好奇。”
“说。”无神道。
他笑了笑，“你死于一千年前，灵魂早已轮回到了我这一世，那你又是什么？为何能存活于世间，还能建立起不但庞大还错综复杂的七座七重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存活于世，”无神漫不经心地笑着，“但是我知道，我能根据我所需，利用据魂术占据人的肉体，除了你以外，我能轻易掌控他们的思维，做出我想做的事。”
真是一个可怕又执着的男人。
夏君明不由得蹙眉，“所以这些年，你不断更换衰老的肉体，利用一千年的时间，不停地完善和建立七重殿？”
无神淡淡一笑，在乌云笼罩的湖面上，神色间竟有一丝凄凉，“是啊，为了复仇，为了和她再次相遇，就算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怪物，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这就是上天给我完颜无神的一次恩赐。”
不知道是出于同命相连的怜悯，还是夏君明觉得此刻不知道如何面对司寇云，他看着无神，语气淡淡，“今夜，就由你去同她谈吧，希望你不要食言，让她陷入了困境。”
无神微微一愣，不待他说些什么，眨眼之间，他便已经和夏君明换了位置。
看着湖面上，被枯枝激得泛起涟漪的自己的倒影，他微微一笑，“不管最后是谁和她在一起，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你是我，我，也是你。”
寒夜漫漫，除了呜咽的冬风，夜色里一片寂静。
一处雕花窗台外，竹叶沙沙作响，一片片闪烁在从屋子泄出来的烛光之中，为寒冷的冬季，也增添了些许生气。
窗台内，司寇云坐在一把玫瑰椅上，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清冷的双眸，在这寒冷的夜色里，显得愈加清冷。
望着窗外的竹林，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忽然，她眼眸微微一睁，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不冷不热地说道：“如果你是来劝我回到人族，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就这么绝情？”无神淡笑。
听到这深沉黯哑，略带底蕴的嗓音，司寇云眉头微微一蹙，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侧脸，“是你？”
“怎么，你想见的人不是我？”无神依旧淡笑如风，自然地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摸了摸茶壶，“茶都凉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司寇云长出了一口气，随手倒了一杯茶，正要端起茶杯喝，不料半道却被无神拦了下来，“这么冷的天，还是喝点热的好。”
说完，他倒掉茶壶里的冷水，就提起身边炉子上的热水壶，往茶壶里添了一些热水，然后再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整套动作做下来是那样的自然和谐。
“以前和英溪在一起，你也经常这样？”司寇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