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也恨他抛弃了小姐,但也不敢在战场上动手脚,”司寇杰皱着一张脸,心头的怒火发泄也不是,不发泄也不是,只冷冷地叹道,“如果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跟地下的小姐交代!”
南宫莫的脸色一变,顿时被这话吓住了,不安地拉住司寇杰,“云云她一定不会怪罪我吧?”
“你这一次真的太鲁莽了,”司寇杰心有不忍,将她抱入怀中安慰道,“希望皇上能够没事,也希望他醒过来以后,能够看在小姐的面上饶了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南宫莫不怕死地看着他,“我只怕皇上死了,云云不会原谅我。”
拍了拍她的后背,司寇杰这才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夏君明的帐篷,守在他身边,以便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
深夜,寒风一遍遍地吹打着帐篷,漫漫长夜,让人难熬,即使帐篷里燃着三盆炭火,依旧驱散不了大漠的寒冷。
直至后半夜,南宫璞忽见夏君明脸色微红,看起来有些异样,他便拿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不由得蹙眉道:“不好了,皇上在发高烧。”
正打着瞌睡的南宫莫很快被惊醒,听到南宫璞的话以后,她拔腿就朝帐篷外跑去,很快,她就端来了一盆凉水。
手脚麻利地拧了一条湿毛巾,再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头上,看着他脸颊微红眉头微蹙的难受样子,南宫莫不禁自责地咬住了下唇,然后重新又拧了一条湿毛巾,隔了一会儿就换下另一条。
看到此刻孤单一人的他,南宫莫才发现,自从司寇云离开人世以后,他的身边就连一个照顾的宫女也没有,除了上朝和商量战事,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处着。
司寇杰很快开好退烧的药方,看了一眼南宫莫两兄妹,“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煎药……”
不待司寇杰说完,南宫莫一把接过药方,“我去。”
司寇杰没有多说,南宫莫一走,他就来为夏君明换湿毛巾,看着他越来越烫的脸,他不由得着急地祈祷起来,“皇上,你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啊,小姐,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皇上平安无事吧!”
不一会儿,南宫莫就将煎好的退烧药端来了,待南宫璞将昏迷不醒的夏君明扶起后,她便亲手喂了一勺,奈何夏君明根本就吞不下去,药水一直徘徊在他的嘴里,猛地一呛,全都洒了出来。
“云儿……云儿……”
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他无力地看着床头喂药的南宫莫,虚弱地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见夏君明有了点意识,南宫莫的心头终于好受了一点,高兴地说道:“皇上,你终于醒了,这是退烧药,你快喝了吧。”
双眼布满了血丝,视线一片模糊,他抓住南宫莫的手,努力地扬起一抹笑容,“云儿,是我错了,我错了……”
看着他这副潦倒狼狈的样子,南宫莫的泪水一下子流下下来,“皇上,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这次真的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你,现在只想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下了黄泉以后也没脸见云云。”
“不,你没错,是我……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夏君明痛苦地摇着头,带着无尽的悔意,“你别再偷偷离开了,好吗……”
“什么都好,皇上,你先喝药吧!”南宫莫急急道,同时将药勺放在他嘴边,他这才听话地喝了下去。
沙哑的喉咙灼烫地厉害,他的脑袋时而清楚时而混沌。
南宫莫端着汤药,好不容易喂进去几口,却见他突然一脸冷酷,生气地连勺带碗拂开,因为用力过猛,身子无力地趴在床上,双手青筋突出,胸口剧烈地起伏。
“你是谁,司寇云,司寇云呢?”
看着鲜血再一次涌出的伤口,南宫莫流着泪,又气又急地吼道:“你死好了,反正你就该死,干脆你就陪着云云一起离开人世!”
“你说什么?!”夏君明突然睁大血眸,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司寇云她没有死!一定是贺楼西月将她藏了起来,你们再胡说,朕立刻派人灭了你们两族!”
“你就是一个自作自受的疯子,赶跑她又来找她!”南宫莫越说越气,失了理智,根本就忘了他还是个病人,一把将佩刀扔到他的面前,“如果你想死,你现在就去陪她!”
一手就将佩刀挥了出去,夏君明浑身发抖,好像一头找不到的愤怒猛兽,茫然四顾,双眼越睁越大,突然喉咙一股血腥涌来,猛地喷出一口血。
“司寇云没死,朕也不会死,司寇云没死,朕也不能死……”
嘴角挂着血丝,双眼迷茫绝望,他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朕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最后,第二碗药很快送了过来,南宫莫亲自端到他面前,缓和了语气,却依旧用着激将法,“如果你不想死,那就赶快喝了这碗药,不然你就斗不过邪殷,更斗不过贺楼西月。”
凭着意念,夏君明稀里糊涂地终于将药喝了,但后半夜,依旧不断地折磨着看守的人,他时而神志不清,难受得胡言乱语,时而又十分清醒,冲着帐篷里的人胡乱发火。
自从司寇云出事后,他的脾气本就不好,现在更是阴晴难测,折磨着大家,更折磨着他自己,叫人可恨又可怜。
伤口处的包扎换了一遍又一遍,盆子里的凉水也倒了好几次,南宫莫、司寇杰和南宫璞,为了亲自照顾他,不让朝廷中人有机可乘,几乎熬得双眼通红,脑袋发胀。
直到第二天天亮,他的高烧退去,病情才平稳了一些,可是依旧沉睡不醒。
十月二十六。
自漠萨城夏国主力军受到重创以后,在强盛国展开攻击的各大夏军均受到影响,开始连连败战,进攻的步伐大大减退。
盛军由于打了一场胜仗,士气高涨,不但击退夏军,并且还趁机夺回了被强占的五座城池。
不知为何,漠萨城一败,夏军主力军就再也没有消息,安静得让人诧异,完全不像是夏军雷厉风行的闪击战风格。不但如此,各大战区,突然陷入一种僵局之中,既没有退,也没有进攻的意思,让盛军觉得十分蹊跷。
就在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战火停息之时,盛军却终于得以喘气,开始细致安排战事,彻底展开防攻模式。
而此时此刻,盛军的大营里,司寇云由于那一晚放纵地吻了贺楼西月,这几天都低着头没脸见自己的师父,不是躲就是闪,都过了三天也没有勇气看见他。
见今天又开始阴雨密布了,她不由得烦心地叹了一口气,拿着药箱去了伤员区。
由于战事稍稍停息,所以需要紧急治疗的伤员也少了下来,她没精打采地替士兵包扎着伤口,心中一片茫然。
“无忧药仙,你包错手了,”害羞的小士兵低声提醒道,“是左手才对。”
司寇云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手,赶紧拆开,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实在抱歉!”
“无忧药仙,这几天看你怪怪的,”已经痊愈的沙鼹担心地看着她,“是不是你和神医闹别扭了?”
司寇云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不都好好的吗?”沙鼹旁边的士兵问道,同时诧异地看向红着脸的司寇云,“难道是神医不接受药仙?”
一听,沙鼹顿时就打抱不平地提高了声音,“徒弟喜欢师父,那是天经地义的,无忧药仙你不必介怀,神医他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对!”就连司寇云身边的小士兵也鼓起勇气,红着脸为她打气道,“无忧药仙,你一定会成功的,像……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全强盛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时,贺楼西月忙完自己军区的伤员,正好想着来帮司寇云,一听到里面的谈话,他立刻就稳住了身形。
“你们别瞎说了!”司寇云赶紧大声制止道,“我,我那是喝醉了酒!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师父。”
心头一紧,贺楼西月神色平静,微蹙淡眉,认真地看着司寇云。
“那当时无忧药仙你看到的男人是谁呢?”沙鼹好奇地问道。
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司寇云没想到这些士兵也这么八卦,于是随意撒了一个谎,“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可能就只是我酒后胡乱臆想出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站在帐篷门口的贺楼西月,沉沉地闭上眼,了然一笑,离开了帐篷。
“你们别瞎猜了,少说话,不然影响恢复!”实在受不了这么多人追问,司寇云提起药箱就往外逃走,但她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贺楼西月的背影,心口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心想坏了。
解释了,那就说明她有意侵犯了自己的师父,不解释呢,又说明她居然将自己的师父当成了替代品,她亲得那么柔情似火,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抖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为难地挠了挠脸,她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到底是解释好,还是不解释呢?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司寇云最终的决定是——继续装傻充愣。
就在司寇云准备还要继续躲下去时,不料受害人贺楼西月,自动找上了门,与此同时,整个帐篷里,都坐满了一脸幸灾乐祸兼看好戏的人和兽。
抱着药箱,司寇云小心翼翼地走到柜子旁,同时侧目看了看贺楼西月的神色,见他神色淡然,依旧是那样的温厚宁静,她的内心不由得敲起了鼓。
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努力给自己打气,想她可是叱咤23世纪的风云特工,怎么会因为亲了一个古人不安,不就是亲了自己的师父,大不了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