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命自然是要的,”那大腹便便的女官亲切地凑近司寇云,“复命完,大人不还可以回来这里吗?我敢说,这天姿国的女子,随便挑一个,都比夏国皇帝后宫里的三千佳丽还要漂亮!”
大碗大碗地接过众大臣的酒,司寇云皆是一口干,她还没有发话,身边的贺楼瑜就醉醺醺地接嘴道:“夏……夏夏国皇帝?他哪里会有后宫佳丽三千啊,他能有一个司寇云,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而且且佳……佳丽三千,他有那个胆去纳吗?”
“司寇云?!!”众大臣一时惊醒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闻言,司寇云一惊,慌忙中,一把就将贺楼瑜的脑袋按进酒坛子里,徒留老头子在坛子里嗡嗡嗡地乱叫。
她赶紧笑着解释道:“这老人本就脑袋不好使,再一喝酒啊,那更是记不清楚事情了,这司寇云都走了那么久了,他却只记得以前的事,看来,这人老了啊,就不该喝酒!”
说着,她一把提起老头子的脑袋,抢过桌上的酒坛子。
没了酒,鼻子喝得红彤彤的老头子很快就醒了一半,再听到司寇云的后半句话,彻底就清醒了,他笑嘻嘻地抱过司寇云手中的酒坛子,“不就是记错事了吗?还不准老头子喝酒了,那我不说话不就行了吗?”
闻言,大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见这头这么热闹,乌雅情伊和夏懿也是坐不住了,款步走下高台,看了一眼被众女人缠住喝酒的夏君明和邪殷,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来到了司寇云和贺楼瑜身边。
见夏懿和乌雅情伊前来,司寇云自然不会放过这自动送上门来的小夫妻,难得开怀一次,直至把这两人放倒在桌上,她才任由宫女和嬷嬷将他们送回了房间。
此时此刻,宴会上乱作一团,全是一群耍酒疯的彪悍女臣,就连一身轻松的司寇云,也是少有的放纵了自己,尽情地陪着大家喝着。
所幸行音和南宫莫带着司寇杰和南宫璞去往强盛国了,不然此时也一定是醉得不省人事。
直至深夜,一向自称海量的天姿国女人们,在司寇云面前也倒了一大片,只剩下一些千杯不倒的武官们,还在晕乎乎地陪司寇云喝着。
月下柳梢,朦朦胧胧地洒下一片月光。
只见一片狼藉的酒宴上,邪殷水汪汪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半躺半卧在板凳上,一只手提着酒坛子,一只脚搭在板凳上,发髻凌乱,一头乌发洒在半空,一身女装的红袍子,也松散开来,露出一大片迤逦风光,媚态毕现。
就连围住他的女臣们,也不禁瞪直了眼。
而他对面,夏君明衣装整齐,素净的白袍没有一点污迹,如溪如墨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颀长的身姿依旧挺拔。
他一手转着手中酒杯,一手撑着漂亮的下颌,独具神韵的凤眸,瞄着已经醉酒的邪殷,“臭狐狸,你活了一千年,却连一千杯酒也喝不到,真是废物。”
“会……会喝酒算什么本事?”邪殷不耐烦地推开那些盯着他看的女人,半撑半就地起身,趴在桌子上,看向夏君明,“要会给给给小云云酿……酿酿酒,那才是好本事!”
此时,宴席上已经乱作一片。
另一头,已经有七分醉意的司寇云,端着一个酒坛子,高高地站在酒桌上,两颊通红,脑袋晕晕的,她朝大伙笑了笑,随即猛地一推酒坛子,“是女汉子就干了它!”
一听这声音,夏君明立刻循声看去,一见那是司寇云,眉头顿时一皱。
“啪!啪!啪!”
只见发着酒疯的邪殷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同时朝夏君明吼道:“冰块脸!你说话啊!你这么能喝,能给小云云什么啊?!你这个臭冰块脸,连喝酒都这么臭着一张脸!”
“为了民主!为了自由!为了受苦受难的广大同胞们!我们要抗战杀敌!杀了一切阻止我前进的腐败条约!原子弹、核武器、神阶魔兽,都是一个屁!干了这坛子,女汉子们万岁!”司寇云说着、吼着,然后一口气就将坛子里的酒喝得精光,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傻呆呆抱着酒坛子的老头子,看着司寇云状似着魔的状态,惊得目瞪口呆。
看着完全失态的司寇云,夏君明同样是一脸错愕,正要上前拉下司寇云,免得她把脸都丢完了,却被邪殷一把拉住。
只见邪殷打了一个酒嗝,抓了抓蓬松的头发,皱着眉头,十分痛苦地问道:“民主和原子弹是什么?小云云说的,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为什么?我这么了解她,为什么我还听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修为极好的夏君明,恼怒地想要掰开邪殷的手,但得不到答案的邪殷,死死拽着就是不松手,他听着桌上司寇云的喊叫,更加地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这时,醉得不知人事的司寇云,高亢地唱起了中华国歌,一边唱,一般用力踱着脚下的桌子,可怜的桌子被踩得东倒西歪。
国歌旋律简单嘹亮,很快就引得大家纷纷吼唱起来,“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而此刻,似乎被这歌声给吓住,老头子抱着酒坛子想要挪个地儿,不料实在喝得太多,一站起来,就彻底醉倒在了地上。
被邪殷紧紧缠住的夏君明,锁着眉头,却是感到一阵好奇,双手交叉环抱着,想要看看司寇云还会说些什么,反正现在大家都喝醉了,也不用防备什么。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唱到这里,司寇云突然不唱了,而是看向紧紧黏在一起的邪殷和夏君明,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时,邪殷松开夏君明,趔趄地走到司寇云站着的桌子旁,扬起妩媚的脸,望着他,香肩微露,锁骨若隐若现,痴痴地笑了起来。
迷离的桃花眼,就像月牙儿一样,鲜艳欲滴的红唇,就像是清晨里刚刚盛开的,还带着露珠儿的玫瑰,妩媚勾魂,十分地要命。
司寇云登时一愣,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她弯下腰,霸道地执起他的下巴,慢慢地俯下了身子。
“该死!!”
咒骂一声,瞬间反应过来的夏君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快如闪电的身形,一脚踢开一脸任君采撷的邪殷,同时一把抱住了下落的司寇云。
落入一个厚实而温柔的怀抱中,司寇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眼看着上方那双凤眸,超凡脱俗,顾盼生辉。
她不禁痴醉,伸出手摸住他的眼,由心赞道:“好美的眼睛。”
“这不是眼睛,”抱着司寇云往寝殿走,夏君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红唇。”
“好美的红唇。”司寇云痴痴地重复道。
看着司寇云第一次醉成这样,夏君明却是心情复杂,无言地叹息了一声。
“你为什么皱着眉头?”司寇云细心地问道,同时将手移到他的眉头上,为他慢慢舒展着。
夏君明的脸渐渐变得深沉,无奈而心痛地看着她,冷冷说道:“你这个笨女人,知不知道七重殿的第三条规定,那就是殿中成员不得醉酒,你知不知你杀人无数,仇家很多,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醉酒后的司寇云才是最厉害的!”司寇云一脸傲气地回道,同时砍下一记手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根本不再强撑,至少不用在我面前如此。”夏君明语气疲惫,看着埋在自己怀中渐渐入睡的人儿,第一次觉得她是这样瘦小。
将司寇云放到床上后,他轻轻地拂开她鬓角的碎发,自嘲地勾起唇角,“为什么你连喝醉了酒,都是这么要强呢?”
垂下眼眸,司寇云有些疲惫地倒在夏君明的肩膀上,疲倦和酒意瞬间袭来,声音渐渐细弱得如蚊虫,“因为我是……司寇云。”
“司寇云?”夏君明失笑,任由她躺在自己肩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她平放到床上。
看着她入睡的容颜,安详宁静,红润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漠。
安静的屋子里,烛火摇曳,偶尔哔啵一声轻响,将夏君明印在地面上的身影也晃得轻轻一动。
看着躺在床上的安静女子,不过也才十八年华,他却有种拿她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她如果知道自己是司寇云,又何必为了司寇英溪的事,在神墓中失了控制,那般责怪邪殷爱着司寇英溪,那般急着想要和自己成亲,那般放纵地灌醉自己?
她,究竟在不安什么?
是不安慌乱的自己,是不安司寇英溪,不安邪殷,不安贺楼西月,抑或是……他?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惊醒,夏君明猛地摇了摇头,逼着自己不再多想,赶紧熄了灯,守卧在司寇云身旁,却是……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