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看到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奸诈,随后一步急退,掠至断裂的铁栏旁,他突然一手提起一个女人,右手迅速掐住她的脖子,吼道:“夏君明你再靠近一步,我马上要了她的命!”
夏君明停下动作,凤眸一眯,原来白无雪挟持的女人,竟是在战乱中污秽不堪的乌雅墨莲。
“你要干什么?!”乌雅墨莲顿时惊得大吼,她一直就想要逃出来,奈何到处都是战火纷飞,稍不留神,别说逃不出去,甚至可能是死无全尸。
冷冷地笑了笑,白无雪掐着她的脖子,脚下却悄然地一步步移向密道口,“我要做什么?自然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或者能利用你助我逃出升天,未尝也不可啊?”
“卑鄙无耻!”乌雅墨莲破口大骂,“你害得我国破家亡,现在连我一条命也要利用,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得没有人性,死……”
白无雪的指甲轻轻一划,一道鲜血立刻从乌雅墨莲细嫩的脖子上留下,瞬间就让她乖乖地闭了嘴。
笑着看向对面的夏君明,“怎么样?这位可是你千方百计也想要联盟的强国女王,她死了,你的一切心血可就白费了。”
“司寇云不在,这天下于我何用?”淡淡说完,夏君明已经凌厉出击。
猛地扔出碍事的乌雅墨莲,白无雪纵身一跳,“咚”的一声,他已迅速钻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被抛弃的乌雅墨莲碰上夏君明的掌风,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顿如脱线的风筝,甩在半空,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忽明忽暗的灵光,将她凄凉的脸照得阴森可怖,她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这一切,她想笑,但喉咙的血水不停地往外冒。
她痛苦地张了张嘴,最后一口气上不来,睁大双眼,彻底气绝身亡。
看着逃入海水中的白无雪,夏君明当即抽出青龙宝剑,灵力一注入,剑身猛然变大,三丈宽的无形金剑,带着所向披靡的皇阶灵力,遽然一砍!
大招一出,方圆五百里,山摇地动,鸟雀惊飞,群鱼四散。
金光四射中,白无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他阴险弯起一边的唇角,心中想的却是司寇云身上的九幽玄珠和锁妖链。
手指骨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他在心头狠狠地发着誓。
司寇云,倘若他白无雪能活过今夜,他一定要让她成为全天下的公敌,死无葬身之地!!!
宝剑一压,金光璀璨的剑气中,天牢直接被砍成两半,无边无际的海水猛然灌了进来,惊涛骇浪,瞬间卷起一切,冲走了所有的死亡。
一切还没有完,那剑气一路直下,直逼白无雪,乘风破浪,剑气所及之处,滔天的海水迅速被分成两半。
白浪翻滚中,逃走的白无雪犹如一个黑点,骤然消失在这剑气中,不知所踪,更不知是生还是死。
海水冲刷而来,贺楼瑜见夏君明依旧呆呆地望着前方,任由翻滚的浪水扑打,一动也不动,高大笔直的背影,落寞而悲伤。
仿佛第一次对这个强大的男人生出同情之心,贺楼瑜也忘了他是自己侄子贺楼西月的情敌,当即抽下禁锢住雪巨鹰翅膀的拐杖,飞掠到他身边,设下结界,拉着他一同离开了这个海下亡牢。
二月,初十。
海,宁静无波,倒映着一片蔚蓝的天空,清澈美好。
春风吹拂的竹林里,宛如隔世的院子里,或坐或立了大概八九人,夏君明,邪殷,贺楼瑜,夏懿,南宫莫,司寇杰……
似不愿打破这死寂,让死寂变得更加悲伤,单风艰难地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我和百里林在王宫里,没有发现司寇小姐的踪迹。”
“将军府和摄政王府,也没有。”行音低沉地说着,随即垂下了无力的头,那一晚他和司寇杰被司寇云击昏,带回竹林小院,直到第二天,他们才醒来,可见司寇云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不让他们跟着送死。
撑着额头的夏君明,双眼通红,许是这三天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拼命寻找着司寇云的足迹,“修罗……修罗祭的衣冠冢,埋在哪里了?”
“埋在他的妻儿身边,”行音悲伤地皱紧眉头,强撑着难受,继续笑着说道,“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修罗祭一定很开心。”
“人都死了,又怎么能开心呢?”夏君明仰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闻言,两行清泪顿时流下,南宫莫一下子跪在夏君明面前,痛哭着喊道:“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来通知皇上,云云……云云也就不会死了!”
“你……你说什么?”夏君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你说云云她……她死了?怎么会,你又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邪殷靠在一根青竹上,侧头看着晾着衣服的竹竿,三天前,这上面还晾满了一竹竿的衣服,都是司寇云洗的,而现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他笑了笑,“小云云,邪殷的狐狸皮又脏了,你又在哪里呢?”
“你们全都给老子滚出去!”贺楼瑜急得大骂,“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唉声叹气!有这功夫,还不去天牢附近再找一找,说不定我那乖孙女就漂浮在海面上,等着咱们摇船去救她呢!”
“别说了,我已经不想再去那天牢附近了,”邪殷淡淡地将头别向一旁,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那……那一晚,我将天牢方圆五百里都找遍了,战况十分惨烈,海里全是血,好多的血,多得我都辨不清方向了,满海都是尸体,肉块……”
邪殷转过脸,已然是泪流满面,“我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我辨认不出来啊,我吓住了,我不敢相信,司寇云居然杀了那么多……她是不是就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呢?”
“云云,她一定不会死得这么惨……”南宫莫痛哭地倒在司寇杰身上,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让自己哭出声。
“乌雅情伊醒了吗?她怎么说?”夏君明缓缓看向夏懿。
“她醒了,只说箭矢流攻来的时候,她们就分散了。”
想起五万大军血洗王宫的那一晚,夏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单风和百里林一直守护着他,闯入乌雅情伊的房间时,才发现她已人去楼空,单风和百里林不顾一切将他护出王宫后,他才在竹林口发现了受伤的小白,还有昏迷不醒的乌雅情伊。
“夜袭王宫的那五万大军死伤后,剩下的三万大军,群龙无首,但却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无踪。”想了想,夏懿迟疑着,还是提醒道,“看来,那白无雪绝大部分是没有死。”
没有人理会什么白无雪,只是担心着司寇云的生死。
转眼,屋中又陷入了死寂。
“如果司寇小姐没有硬拼,而是躲在悬崖的安全地带,那她就一定没事,”司寇杰拍了拍南宫莫哭得伤心的后背,安慰道,“现在,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咱们,说不定她已经上了岸,只是还没有找到方向而已。”
状似这么一句随意安慰的话,却一下惊醒了邪殷和夏君明。
他们两都成对方的眼里找到了答案,异口同声道:“司寇云没有死!”
抹了一把脸色的眼泪,邪殷笑骂道:“我居然忘了这茬,该死的司寇云,害我流了这么多的眼泪!”
“司寇云她狡猾又怕死,又怎么会硬拼?!”夏君明毫不客气地诋毁着司寇云,脸上的颓废一扫而光,沉重的心顿时松了大半截。
看着好像有些癫狂的二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们去找阎摩,他一定有办法找到司寇云!”邪殷说完,就要往外面走,贺楼瑜一把拉住他,问道,“你说的阎摩,不会是千年前鬼族的太子吧?”
“不是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神通?”邪殷鄙夷地看着老头子,“只要有他在,你的乖孙女保证在一天之内找到。”
见邪殷这么有把握,夏君明也想到了司寇云先前说过的,在追杀鬼主秦孤的时候,她在海底的宫殿里遇见了千年皇子阎摩。
见还有一线生机,大家也不再多问,留下夏懿三人照看天姿国的唯一继承人乌雅情伊,以及从未开口发言的南宫璞看屋,其余的人,当即动身往阎摩的海底皇宫而去。
租了一条快船,有了邪殷带路,在正午的时候,大家就到了那口枯井旁。
和司寇云当初装扮成赛珍珠,假意被鬼主秦孤擒住一样,枯井石壁上,生长着一种类似含羞草一样的植物,就像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只要一感受到温度的刺激,就会立刻张开发光的双叶。
枯井底部,是一只云母兽,用以缓冲跳井人的冲力。
枯井下,深蓝色的海水,被一层结界阻挡在外,脚下是一条宽阔的鹅暖石大道,足足可以并列行走十匹骏马。
在大道两旁的鹅暖石上,还生长了一排蕨类植物,浑身发出如火一样明亮的光芒,将整条大道照得亮如白昼,永不熄灭。
每走十步,就有一根雪白色的大理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金龙,庄严肃穆,栩栩如生。
每走二十步,就有一处亭台,沏茶饮酒,闲适雅静。
各种海草和游鱼从身边飘过,抬起头,还可以看见头顶上,水波荡漾的深蓝如夜的海面。
未走多远,一座水下宫殿,直接出现在眼前,庞大的宫阙楼宇群,仿佛沉睡在海底,透着千年古朴之气,庄严神秘。
虽然历经一千年,闪闪发光的琉璃瓦,早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植物,陈旧破败,却依旧可以看见当年的奢华和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