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修盯了她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你说句真话,有这么难么?”
这句话说的极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
要不是办公室里安静,林锦汐都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那句话仿佛是对她说的,又仿佛,是对他的自嘲。
傅谨修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让她坐下。
林锦汐犹豫了一下,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傅谨修眸光微沉,直接大长腿一迈,就跨到了她旁边坐下,两人的腿挨在一起,连条缝都不给她留。
“这份治疗方案,明明是你和钟老商讨出来的,为什么不说?这个功劳,还需要让给别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锦汐。
林锦汐顿住,无法招架他审视的目光,更无法招架他的质问。
她很诧异,没想到他一下就看出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管是谁给出的方案,我希望你能把心疾治好。”今后,也不用再让她挂心了。
“你知道用什么方式治疗我的心疾,效果最好吗?”
还没等林锦汐反应过来,傅谨修那张俊朗的脸庞,就放大在了她的眼前。
“唔……”
亲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知道了吗?这种方式,比任何治疗方法都要管用。”
“……”流氓。
林锦汐知道自己拗不过傅谨修,甚至连反抗的心,都没有生过。
她缓了一会儿,才说起正事,“我知道秦世年的下落了,他就在西滩那边的滨海别墅。”
她把今天见到苏青青,趁机在她手机里安装监听插件的事情,告诉了傅谨修。
傅谨修沉着眸,手指在沙发靠背上摸索。
“我已经派人去过了,但没有找到他存在的痕迹。我怀疑,他之所以能摆脱死亡稽查,在社会面上销声匿迹,是因为,他不光换了身份,还换了脸。”
傅谨修这么一说,林锦汐瞬间就浑身发毛。
“那不是很难证实他的身份?就算他现在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很难指控他。”林锦汐心里有所担忧。
傅谨修却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抚,“秦世年在三个月出国过一趟,有线人反馈,他是去找整容医生了。我已经吩咐陆擎去国外找出那名整容医生,无论如何都会把他带回来。”
可林锦汐仍旧愁眉不展,因为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有件事情她没和傅谨修说,三天后,秦世年会出席她的婚礼。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冲她去的。
如果那时候抓不到秦世年,那她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愿意让傅谨修陪着她蹚这趟浑水。
她心中微叹,勉强扯起嘴角,“好,等你好消息。”
……
婚礼前一天晚上,林锦汐拿着最后定稿的治疗方案去见了钟毓灵老先生。
“钟老,这份治疗方案应该是最适合傅谨修的,麻烦您,明天交给他。”
钟老先生看着她递来的,厚厚一叠资料,并没有伸手去接。
他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锦汐啊,你明天不能亲手交给他吗?”
林锦汐苦笑一声,“我明天要举办婚礼呢,您忘了?”
钟毓灵才没有忘,他只是感慨,“你知道,谨修那小子明天一定会去的吧。”
林锦汐垂下了眼眸,遮住眼睛里的哀伤。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今天才会来这里一趟。
“钟老先生,您帮我一个忙好吗?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傅谨修去现场。”
————
婚礼当天,高朋满座。
林锦汐在酒店房间里,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坐在镜子前面,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她越发明艳,让化妆师都忍不住夸赞。
“秦太太,您皮肤可真好啊,我化起妆来一点儿都不费力。”
“秦太太”这三个字,林锦汐不喜欢。
但她犯不着跟不知情的化妆师闹情绪,只是轻浅地笑了下,“谢谢。”
这时,秦霄闯了进来。
他像是喝了点酒,脸上已经有些泛红。
化妆师还有其他婚庆人员看到他进来,都不由一惊,把他挡在了门口,“秦先生,婚礼之前,夫妻双方最好还是不要见面吧?不然,不吉利哦。”
秦霄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们又不是新婚夫妻了,也不是第一次办婚礼了,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没这么多讲究。”
“是吧,锦汐。”秦霄大言不惭,还好意思和林锦汐搭话。
林锦汐心下冷笑。
是啊,这不是第一次办婚礼了。
但秦霄总有办法来恶心她,因为这一次婚礼,他选在了三年前的同一家酒店,连主持人,婚礼流程都没换动,一切照旧。
真是省事呢。
林锦汐从镜子里扫了他一眼,脸上不喜不怒,“是啊,没什么不吉利的。”
今天,再吉利不过了。
秦霄进了门,站在林锦汐身后,透过镜子仔细端详着她,眼里掩饰不住惊艳之色。
看见如此明艳的林锦汐,他心中不由狂喜,“我请了十几家媒体,等会儿会对我们婚礼全程进行直播。到时候,大家都会羡慕我,娶了一个漂亮,又能干,还能给我带来财富的女人回家,开不开心?”
林锦汐扯起嘴角,“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等下需要你配合。”
林锦汐挑眉,“什么事?”
“我妈的意思是,让你等下当着媒体的面宣布,把雅安医院的股份都转让到我这儿来。”
林锦汐眉头微皱,“为什么?”
“你先别急,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彰显一下我们秦家的实力,到时候媒体再一宣扬,我们秦家就不缺生意了。”
“……”
秦家的实力,靠她来彰显?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哪来的脸。
不过,林锦汐对此早有对策。
“恐怕是不行。”
秦霄当即摆了脸色,“为什么不行?这只是对外宣称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转让,我们就慢慢来,以后再说。”
林锦汐却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不是我不想转,是因为我已经辞掉了雅安院长的职务,而我手里的股份,也全都套现,投注了一家基金会。所以,我手上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