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黎国的谢荣广带兵前来,也未必能讨到便宜。今日,若是他倒向白世元,那么,他和白世元都不要活了,他们父子两个都会没命的。为了能保全彼此,他选择了妥协,向独孤离傲妥协,来换取活下去的希望和价值。父子两人眼神交汇,都带着火花,同时,两人出剑击向对方,两剑相交,溅出明闪闪的火花,灼伤了人的眼睛。白正轩是一把刚刚磨好的宝剑,白世元则是打磨了许久的利剑,噼里啪啦,几招下来,彼此不分上下。白世元喘着气,说道:“你的剑法都是我教的,你以为你能打败我吗?”
白正轩手握剑柄,厉声道:“我可以打败你,因为你已经老了。”
这世界,总是在迎接一代又一代的人,新的来临,旧的淘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往日是白世元教白正轩剑法,现如今,白正轩用这剑法回击白世元,剑法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他们的年龄。白正轩挽了一个剑花,剑招犀利而又密集,刺向白世元,没想到白世元竟然不躲避,直直的迎向白正轩的剑锋。白正轩没想到白世元会这么做,猛地把剑头一回,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白世元一掌击在白正轩的腹腔之上,白正轩闷哼一声,跌倒在漫天雪泥之中。“你是比我年轻,可是你太心软,太感情用事,这一点,就注定了你要比别人吃更多的亏,受更多的罪,不管如何,儿子,你输了。”
白世元一脚踩上白正轩的脊背,狠狠地说道。白正轩眼中唯一的一点光芒熄灭,最后渐渐归于暗淡和虚无。他无力地低下头,扔下了手里的利剑,白世元说得对,他输了,在自己亲生父亲面前,他输的很彻底。站在城楼上的独孤离傲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转头对站在他身后备战的裴景铄使了个眼色,裴景铄点点头,提起剑就冲了下去。白世元借着火把发出的光,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身姿修长,面容俊秀却英气十足,淡漠的很。“你是裴景铄?”
白世元眯起了眼睛,出声问道。裴景铄大名在新叶城可谓是如雷贯耳,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裴家大爷当年是如何击退黎国兵将的,当然,白世元对于裴景铄也略有耳闻,只是今日一见,竟然是这般的年少。“当年我也找过你的父亲给我求情,甚至我一度也邀请他参与我的计划,可他拒绝了,现在他死了,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他,有没有后悔不与我同行?”
见裴景铄不说话,他便接着说道,言语之间是满满的挑衅。裴景铄看着眼前这个年逾半百,蓄着长胡须的男人,轻笑着出声道:“我从未觉得我的父亲不和你合作是一件错事,反而是一件保全了裴家满门的幸事,你是先皇的弟弟,我是应该对你行礼的,可你如今做出这样有违天道的事情,那就莫怪我裴景铄不手下留情了。”
白世元听完此言,哈哈大笑,在裴景铄的眼里,他已经疯了,因为当年的屈辱,也因为现在的惨败,悔恨和仇恨折磨的他早就丧失了理智,现在的他,和幽南一样,已经走火入魔了。如果当初独孤圣浩没有看上自己的弟妹,如果当年的白正轩和白圣元能收敛一些自己的锋芒,也不至于成为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处之而后快。白世元可以打败白正轩,凭借的是那一点的父子之情,可裴景铄却没有那么多杂乱纷呈的情感与心思,在他面前的,就只有敌人。几个回合下来,白世元明显体力不支,气喘吁吁间,打算与裴景铄同归于尽。裴景铄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进攻改为了防守,一步一步地把黔驴技穷的白世元引进自己包围圈之中。就在白世元奋力的要挣开裴晋源饱满的剑气的时候,裴景铄瞅准时机,一脚踢在了白世元的胸口上,用了十足十的内力,让白世元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裴景铄稳稳地落地,利剑指着白世元的咽喉。白世元吐了一口血沫,恶狠狠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景铄面无表情的蹲下身来,抓起白世元的手指看,利剑一挥,所有的指甲都被锋利的剑气齐齐截断。“这样的招数已经过时了,你不会死的。”
裴景铄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给倒在雪地里的白正轩和白世元。在来之前,白世元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成功了,他便是新叶城的主人,当然,这种机率是很小很小的,但他也要试一试。若是失败了,他在自己的指甲里藏了毒,到时候便服毒自尽,没有人会察觉到,自然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了。他们父子二人,总要保全一个。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光明磊落的裴家大爷连自己的这点小把戏都看透了。他叹了一口气,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败了,但却是不服气。白世元剩余的官兵全都被斩杀,他和白正轩则被投进了大牢,等候发落。此次一役,以独孤离傲的战胜而落下帷幕,至于新叶城的官兵损失了多少,这个也没有人去计算,白世元则是全军覆没,不可谓不惨败。就算是有黎国的暗中相助,也无法与如今还是一棵大树的大翰相匹敌,在力量方面,他没有做到最好的权衡,以至于落败。可白世元的出现,却让朝堂之上的那些老臣嗅到了一丝契机,有时候会在议论朝政的时候把当年的事情搬上台面,内容无非就是要不要给白世元一条活路,其间的因由竟然还追溯到独孤离傲的母亲,这让因为战胜而喜悦的独孤离傲,心里十分的不痛快。有些人,就像是田野里的野草,只有把它们的根一寸寸的挖起,才能永绝后患。独孤离傲是答应过白正轩放他父亲一条生路的,但前提是白正轩亲手把白世元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