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门去送送红掌老妖,他挥挥手,告知我不必了。秋风渐起,人影消逝在风中,终是不见。红掌老妖和幽南刚走,宓茶就来了,身着碧绿色宫装的女子,灵动而又秀气,从内而外散发出迷人的气息。“我已经和赵水月谈好了,怎么办就看你了。”
宓茶开门见山的说道。“宓茶,你可查到了新叶城的布防图在哪里?”
我皱眉,轻声问道。宓茶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查到,但裴怀嵇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独孤离傲定然是随身携带,不可能交给他人。”
“在没在他身上,需等到赵水月得宠之后我们才能知晓了。”
我起身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天边暖阳,微微阖上眼睛说道:“明晚就行动,让赵水月穿上我的衣服,去倾香殿,我自会想办法引独孤离傲前去。”
宓茶说了一声“好”,便走出了尚宫局,连杯热茶都没喝。匆匆而来,匆匆又去。裴景铄从将军被贬为士兵不仅在大翰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裴家军中也造成了动乱。因为裴晋源和裴家军里许多将领不熟,看起来也没有多少的经验,几个军衔较高的官兵领头不满,已经被裴晋源军法处置了。这几个人是裴景铄的亲信子弟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权势之争给害死了。消息被黎国的探子传给沐子宸的时候,沐子宸正在检查沐祈承的功课,闻此事,对站在一旁的徐清源笑道:“真是天助我黎国,独孤离傲这是自掘坟墓。”
徐清源浅浅一笑,把心里的不安和愁绪全都压了下去,现在他是黎国的丞相,不是太子侧妃的爱人,每次面对沐子宸的时候,他都这样提醒自己,才不至于失态。裴景铄风尘仆仆来到尚宫局的时候,我还没有睡,伏在案桌上处理公文,见他一脸疲态,想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下眼皮乌青一片,下巴上的胡须也冒了出来。我为他斟了一杯热茶,便吩咐夏蓉去烧热水,打算让裴景铄还好的泡个澡,再睡觉。“皇上这是害苦了我裴家军。”
裴景铄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裴家军是裴怀嵇一手提拔训练上来的军队,是当年灭了莲溪的主力军,等到裴怀嵇坐上镇国候之后,裴家军便交到了裴景铄的手中。多年来,一直由裴景铄带领着他们南征北战,数次击退黎国大军。现在裴家军又交到了裴晋源的手中,自然是有人不服,而裴晋源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杀了他们,铲除异己,从而在裴家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哗哗的水声响起,裴景铄在屏风后褪去衣袍,安静的把自己浸入水中。我站在门外,见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害怕他出了什么事,便推门进去,大着胆子走进屏风内,只见一块白色的抹布被他一扬,正巧不巧的落到我的脸上,啪叽一声滑落到地上。“裴景铄。”
我怒声喊他,他却笑着浮出水面,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十分自然地说道:“就等着你给我搓背呢,你再不来,我就该喊了。”
他说的娴熟,我却红了脸庞。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后,开始为他擦背,水汽升腾凝结,屋中的温度上升,让我出了一身的汗,但又不敢打开窗户,怕裴景铄着凉。“这是?”
他的后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后脖颈沿着脊柱一直蔓延下来,像是硬生生地要把人劈成两半一般,深不可见。“你可听说过我的事迹?”
他转过身,与我四目相对。裴家大爷的丰功伟绩谁没有听说过,小小年纪,便以一人之力击退黎国的百万大军,还令黎国送上皇子做质子。“这条刀疤就是那时和谢荣广对战留下的,一条伤疤,换来大翰数十年的安宁,值得。”
他淡淡地说道,丝毫不觉得疼痛与难过。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英雄,凭此战后成名,可如今,却被贬为了一个小小的士兵,在我这小小的尚宫局中,诉说这他的荣辱兴衰。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当初你来裴府,正是我征战凯旋归来之际,父亲说要在裴府挑几个可心的婢女前来伺候我,我生平最讨厌女子,便拒绝了,谁知道你也在其中,不过,幸好我没有丢失你。”
他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他的强硬与冷淡,我也不会答应福伯前去梅林伺候裴晋源,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心往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握住他的手,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好似都要蹦出来。裴景铄,谢谢你爱我,让我在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除了姑姑,还有一个人,在无私无畏的爱着我。看着裴景铄沉沉睡下,我打开了房门,往外面走去。箫音清浅,带着淡淡的迷离之意,在这浓郁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凄迷。我提起裙摆,走上台阶,坐在台阶之上的男子,一袭黑衣和夜色融为一体,面容寡淡,冷冰冰,令人难以靠近。“冥言。”
我轻声唤他,他停住了吹箫,看了我一眼,凉凉说道:“要见皇上?”
我坐在他身边,他没有排斥我,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他又杀人了。“请禀报皇上,明日戌时我在倾香殿等他,我有事情要与他讲。”
冥言冷哼了一声:“你害的皇上还不够苦吗,现在又想做什么?”
因为我屡次拒绝独孤离傲,已经招致了冥言的不满,以前他是最喜欢喝我烹的茶的,现在却再也没有踏进尚宫局一步。“那个赵水月你可还记得?”
那时赵水月勾引独孤离傲被冥言一脚踢下水,从而断绝了赵水月的荣宠之路,赵水月恨冥言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但以冥言的性格,想来是不会记得这一号人了。“那个赵水月皇上是不会再看一眼的,你也不必再费这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