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木然地掀开喜被,连嫁衣都没脱,就钻了进去。“小姐,这于礼不合。”
见谢佳佳自己把红盖头扯了下来,可心连忙惊呼道。谢佳佳抬眸看了一眼可心,可心震慑于谢佳佳眸中的威力与冰冷,赶紧住了嘴,把喜被整了整,伺候谢佳佳睡下。折腾了这一天,也累坏了可心,见谢佳佳安然的闭上了眼睛,便打着哈哈,退到了外间,打算眯一觉,到明天的时候,也会有精神些。谢佳佳感觉可心退了出去,便睁开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冰冷而又无声息,大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莫非这一辈子她都要待在这里,垂垂老矣吗?不,她不甘心,她一定要争取,哪怕不能和徐清源相守到老,她也不要死在这冰冷的宫殿里。“咳咳。”
想到死亡,谢佳佳猛地轻咳出声,她连忙用手绢捂住口鼻,压制着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待到不怎么咳嗽的时候,谢佳佳把手绢从口鼻处拿了下来,洁白的手绢之上安静的绽开了一朵血梅花,点点滴滴,入目惊心。但谢佳佳却没有表现出焦急与悲伤,她淡然把手绢收到衣襟之中,从容的仿佛刚才那个吐血的人不是她一般。常年累月的疾病折磨,让谢佳佳早已丧失了生儿育女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谢家,保住自己。可惜现在,她连自己也保不住了,徐清源的背叛恍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好不容易燃起的生存的希望迅速的熄灭掉,直至一点都不剩。太子宫占地极广,阁楼林立,横桥筑波,哪怕随便溜达溜达,都要三四个时辰。独孤灵潇住在太子宫的中心地带,没有其他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去打扰她,自然,黎国的人也知道独孤灵潇是大翰的公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嫁给了沐子宸,但在黎国人眼中,这个太子妃,一无倾城之姿,而无治国之能,能把她当做客人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谢佳佳和容玉嫁进太子宫,住进了太子宫的最深处,偏僻,距离独孤灵潇遥远。不在意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出太子宫里多出了两个人,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独孤灵潇迟早有一天是会知道的,想瞒也瞒不住。这样的结果沐子宸也预料到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瞒着独孤灵潇,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婢女太监通通换掉。至于容玉和谢佳佳,也尽量不要让她们出来闲逛,以免被独孤灵潇看到,徒生事端。容玉和谢佳佳住的离独孤灵潇远,但容玉和谢佳佳两人却住的很近,就隔了一个矮墙的距离,站在回廊之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隔壁的院子里的人在做什么。容玉和谢佳佳不同,知道沐子宸去了独孤灵潇处,气愤的大闹了一场,把新房里的东西全摔了,喜娘和丫鬟苦劝不住,反倒被容玉骂了一顿,罚她们在庭院中跪了一晚。虽现在是夏天,可跪了一晚上,也够她们受得了,而这一晚上,谢佳佳都在听着隔壁的吵闹,睡得不是很踏实,中间醒了好几回,也算是一夜无眠了。这太子宫里来了一个悍妇,看来,是不会很太平了。灯火幽微,我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轻抚我的脸颊,那是很温柔的一双手,却粗粝的很,让我因为微微的刺痛,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人,我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他身上有很浓重的药味,因为太用力,他轻呼出声,想必是我碰到了他的伤口。“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平定了一下心绪,担心地对他说道。裴景铄摇摇头,坐在床边道:“我无大碍,只是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宫了,皇上把我贬为了裴家军的一个小士兵,现在要从最底层做起了。”
他说着,言语寡淡,无半分不满之意,也对,他从来就不看重这些虚化的名与利,那些对别人而言是泼天的富贵,与他而言,却是沉重的枷锁。“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我就带你离开,我们离开皇宫,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他握住我的手,极尽温柔。除了是裴家军的将领,他在暗地里也有着自己的势力,现在他丢掉一切,只为了与我相守。那么等我把姑姑和师父救出来,这新叶城也就没什么好让我留恋的了,和他浪迹江湖,扬帆出海,岂不是人生一大妙事。我重重地点点头,轻微的扯动手指,却触碰了伤口,幸好现在天冷,没有化脓,也没有发炎,只是伤口结痂的很慢,轻轻一动,就疼得不行。他看出了我的异常,不顾我的阻拦,撕开了我的袖子,原先点着守宫砂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圆形的伤疤,虽不渗血,却看着骇人。“这是?”
他面露心疼之色,不安的问道。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唯独没有说我与裴怀嵇的交易,以及现在姑姑和师父的情况。他已经很累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了,况且幽南前去寻找红掌老妖,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一切都是有希望的。“那我现在要不要带你出去?”
静默了一会,裴景铄开口问道。独孤离傲虽然把我关在了这里,但都没有来过,刚开始我心急如焚,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但现在,我静下心来想了想,在这里,我暂时可以避免后宫的风波,只是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安全,关键是你,独孤离傲这么做无非是羞辱你,你可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我殷殷叮嘱道,显然,他比我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是要羞辱我,而是想看裴家兄弟阋墙,为了权利,而反目成仇。”
裴晋源接替了裴景铄的职位,而裴晋源又有太古城的兵马符,这两样东西叠加起来,连裴怀嵇都无法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