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便是:祸乱宫闱,私相授受。这不是一个小罪名,对于极为看重礼法的皇家而言,这简直就是一桩天大的丑闻。我向来知晓宫里头的秘辛很多,也想过有一日会被人陷害,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同红药被冠上此等罪名。“我同红药姐姐既然一直被锁着,那皇后又从何处找来另一个我来演这出戏呢?”
我凝神问道。裴景铄沉了沉脸,说道:“司马家权势通天,但到底露出了一丝马脚。是司马雯璐托了宫外的线人,去青楼找了两个同那你们两人身形相似的女人,加之司马家主曾经认识一个江湖上的易容术士,便活生生的又造出来了两个你。”
“之所以将你们关起来,是因为她料定了,你不会受她所迫,倒不如自己去另找一个傀儡。只要罪名坐实,即便你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我心中不由得生寒。裴景铄脚力很快,我们被他带着,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乾明殿的匾额。看到那匾额,我心头不知为何忽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不安,便停下了脚步。裴景铄扭头看着我,神色不解:“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此刻在我胸腔中涌动的那股情感,好像我只要走进那地方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是在很难说出口,我只能皱着眉头不断摇头。裴景铄似乎是看出来的我的恐惧,他靠过来,低头盯着我说道:“锦荷,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儿了。”
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心头那种预感太过强烈,我甚至觉得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正在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红药忽然伸过来一双手。我怔怔的看着那张娇美的脸,一时没有反应。“乖,锦荷,跟姐姐走,我们去把事情说清楚。”
她说着,眼里有细碎的光,“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语气熟悉的像在四通城那些平常的日子里一样,我犹豫着伸出手,抓住了红药。是记忆中一样的柔软温暖。我却一瞬间想要落泪。裴景铄看着我,叹了口气:“我们进去吧。”
这声音明明在我耳边,我却觉得恍惚是在天边一样遥远。事实上,在推开那扇大门之前,我整个人都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莫名的抵抗和恐惧不断地在撕扯我的灵魂,让我整个人都有些晕眩。然而在推开那扇门之后,眼前的一切都重归于稳定,那些鲜明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印刻进我的脑海里。独孤离傲就坐在高位,见到我进来,他沉了沉眸子,帝王的面目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明显流露。而他身侧坐着的司马雯璐,却是一瞬间白了脸。大殿里头跪着两个人,瞧着衣物都是宫里头的奴才,两个人背影看来很是瘦小,这衣物穿在身上便显得松松垮垮的,更令这两人看起来猥琐。想来,便是司马雯璐找来的证人了。司马雯璐,可真是下了大手笔。“苏锦荷。”
独孤离傲不变情绪的声音响起来,我敛了敛神色,低头跪下:“下官在。”
“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他问道。我抬头,直视着金銮殿上的两个人,说道:“下官自然有话要说,有冤要诉。”
“哦?说来听听。”
独孤离傲说道,“若是给不出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同你那位婢女,都要死。”
我垂眸行礼:“多谢陛下赐予下官此次机会。此事,一切都是误会。”
说着,我抬头直直的看着司马雯璐:“皇后娘娘对此应该很是熟悉。”
司马雯璐白了白脸,但到底是深宫里头浸淫许久的,眨眼间便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厉声道:“苏锦荷,你这是何意,当着陛下的面,你还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本宫的头上吗?”
我面不改色:“昨日夜里,娘娘曾经来找过下官,是也不是?今日早起,娘娘又派了人来接锦荷去凤仪宫,路上皆有人看见,是也不是?又是今日,娘娘派人掳了红药过来,将我二人困于凤仪宫,这,是也不是?”
“夜里来访,娘娘您说了一番话,其意在挑拨我同红药两人之间的关系,早起召见,一则是为了分开我二人,好逐个击破,二则是混淆视线,让下官无法求助。可是娘娘,您没有想到裴家大爷今日会来宫里头找我,还恰巧撞见了这出戏,适时的救了我和红药。”
司马雯璐脸色煞白,她直起身子,指着我喊道:“一派胡言!苏锦荷,你哪里来的胆子,认为本宫会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去搞垮你!你未免自恃过高了!”
“锦荷还未说完,娘娘便如此激动,莫不是做贼心虚?”
我淡然的看着司马雯璐,这种时候,谁先自乱阵脚,谁就先输了。司马雯璐情绪甚是激动,独孤离傲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他挥了挥手,司马雯璐只得不甘的坐下来。“苏锦荷,你既然说皇后是做贼心虚,那就应该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若是空穴来风,朕,可是要治你的罪。”
皇后乃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的确不可能任由我一个小小的女官在这里置噱。但在来的路上,我虽然心头恐慌,到底还是想出来了一个应对之法,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看如今这情况,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定了定心神,行了一礼道:“下官和红药是被锁在娘娘的凤仪宫,从未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行那苟且之事的便肯定是另有其人。如今跪在这殿前的,既然自称为证人,那便请两位一五一十的告知我,见我之时,我穿的是何种衣物,佩戴的又是何种物件?”
“自然是大人如今所穿的这身衣服。”
一人回过头,匆匆忙忙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当时我两个都受到了惊吓,因此便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却也记得大人穿的便是这种颜色这种式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