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收拾好，同傅琛说了一声，又驱车去往华家。
昨夜临行前，她把自己对华盈的处置告诉桓渊，也算是对桓渊的一种暗示——只要别把人弄死，做什么都成。
不过桓渊一整晚都守在七娘的屋旁，又要照顾孩子，根本没时间关注华盈。
看见华檀前来，他才忽然想起还有个华盈。
桓渊捏了捏眉心问道：“不知我送过去的那些人可有用处？”
“有，十六已经将口供整理成册，只是暂时还不打算动华盈。”华檀同他说清楚。
“娘娘不必解释，我明白轻重缓急。”桓渊说完，看向屋里，“七娘已经睡下了，娘娘明日再来看她吧。”
“你见过她了？”华檀诧异，她还以为七娘不会见桓渊呢。
“见过了，她还是劝我另娶她人，我告诉她已经求了圣旨，她不信。”桓渊笑道。
是不信，而不是不肯，证明七娘心中还是有他的。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全然不像尚未娶到妻子的人，倒像是和妻子闹了别扭的丈夫。
“你们这一路走来也是不易。”华檀笑道。
从前她觉得桓渊不堪为良配，如今看来，是她成见太深。
桓渊豁然笑道：“一切都过去了，只等陛下下了圣旨，我和七娘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华家交给我便可，娘娘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陛下身边有十六，不需我随侍左右。”
华檀的确还有旁的事情要做，便没在华家继续呆下去，回了马车直奔驿站。
她不是来送乌孙使节的，她是来送老南越王与南越太妃的。
老南越王来的时候带着兵马，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切从简。
他扶着南越太妃从驿站走出来，看见华檀在门外等他们，捋着胡子笑道：“娘娘来的真是时候，我还以为今日没人来送别呢。”
“怎么会？”华檀笑看着老南越王，“不送旁人也要送老王爷呀。”
“王爷就王爷，别加什么老。”老南越王立刻挥挥手，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南越太妃，“我就说了吧，她一定会来的。”
“知道了，早该信你的。你先上去，我同娘娘有些话要说。”南越太妃说完，走向华檀。
老南越王松开手，上马车前转身看了一眼南越太妃，心里总是坠坠不安。
但是今早张素秋就说过她不会留在京城。
老南越王摇了摇头，怪自己想的太多。
华檀见南越太妃有话对自己说，便扶着她的手上马车，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有什么话要叮嘱？”
“那兵符你可要收好了，乌孙或许不久就要起乱子，这些人是老王爷也给我的，必要的时候可护你们周全。不过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皇上了，他不会想知道的。”南越太妃握着她的手叮嘱道。
华檀点头应下，等了半晌却不见南越太妃在开口，问道：“娘娘没有什么话让我转告给陛下吗？”
南越太妃盯着华檀看了许久，似乎是在看她，又仿佛是在出神，直到听见华檀的问话才回神。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与他感情不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麻烦，日后你们互相扶持，愿你们比我幸福。”
华檀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南越太妃心不在焉的神色，那句劝她幸福却说不出口。
她始终记得南越太妃说过，感情是忘不掉的，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又何来的幸福可言？
南越太妃只叮嘱了这一件事，拍了拍她的手便下了马车。
华檀本来要下车送她，被南越太妃拦住，“你身份尊贵就不要下车了，日后出行记得带上侍卫，莫像我一样着了小人的道。”
说完她放下帘子，回了老南越王的马车。
华檀没再能看见她，只听到马车吱呀离去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才道：“回宫吧。”
回到皇宫，却发现傅琛不在，华檀问了福恩，才知道傅琛一大早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知不知道皇上去了哪儿？京城如今乱的很，你们怎么能让皇上一个人出去？”华檀心中着急，语气不免严厉了些。
但她话才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傅琛的声音，“朕在这儿，早上去城门看南康王送别乌孙使节，没让人跟着。”
福恩识趣的退下。
看见傅琛，华檀的心才算安定些许，可仍旧跳动的要比平时要快。
她靠在傅琛怀里捂着心口，“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说会是七娘要出事吗？”
“华家有桓渊在，还有朕的暗卫，七娘不会出事的。”傅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华檀听到这话，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叹了口气，把狂跳的心压下去，转头对傅琛道：“你去送乌孙使节，可有看见南越太妃与老南越王？”
傅琛愣了片刻才道，“看见了，他们的马车走在最后。”
“我原以为你会同我一起送他们呢。”华檀握着他的手，“会不会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之事十之八九，习惯就好。”傅琛反握住她的手，“你一大早出去都没带暖手炉，手凉的很。”
“这不是赶着去见太妃嘛。”华檀笑笑，转身接过竹青手中的暖手炉，又问起十六审讯的那些人。
“那些人与傅南无关，只是被华盈收买。不过倒是有人看见华盈和傅南曾经在店铺附近的茶楼见过面，不妨用他们来指证华盈和傅南。”
“那傅南如今已经跟着使节团离开了？”华檀想到傅南问道。
“他混在使节团里，做个扛旗的兵役，的确无人察觉。”傅琛说着，面上露出冷笑，“他让替身留在废太子府中，还以为无人知晓呢。”
她和傅琛在宣和殿正猜测傅南跟着乌孙使节团队会去往何处，忽然门外传来福恩求见的声音。
福恩满脸慌张地小跑着进来，险些摔倒在傅琛面前。
“何事如此慌张？”傅琛蹙眉。
福恩素来办事沉稳，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南越太妃出城后心疾发作，老王爷带太妃回京，这会儿正在宫外呢！”
什么？
华檀手里的茶盏差点滑落，余光看见傅琛抿紧的唇，她立刻吩咐福恩：“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请进宫来！竹青，去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