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琛没有多做停留,他将宫中事宜交给戚成孝和冯楚安,转身带着暗卫和秦余等人离开皇宫去了瑞王府。
瑞王府外看着与往常并无不同,但一进王府,傅琛便察觉这里有不下千名龙鳞卫。
看来秦余所说没错。
傅琛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的秦余,不加掩饰眼中的赞赏,秦余见状也是自豪地抬起胸膛,活像个老顽童。
而傅琛一进王府就有龙鳞卫将此事报告给正在抄写佛经的华檀,她立刻扔下毛笔冲出去,看见傅琛,狂跳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当着闻重枝和龙鳞卫的面,华檀不好检查傅琛身上有没有伤口,只大致扫了一眼,确定他身上流的血不多。
“宫里都已经安排好了?”见到傅琛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回来,华檀不由蹙眉。
“戚成孝和冯楚安已经留在了宫里主持大局,我回来是来看看你的。”或傅琛当着身后武将的面,也不掩饰对华檀的重视,他自己面不改色,倒是让华檀红了脸颊。
“有龙鳞卫护送,哪里有危险呢?”华檀说着看向秦余,“秦统领拿出了王爷交给他的印章,我便猜到王爷上次去扬州见的就是他。幸好秦统领到的及时,我和众夫人才没被傅萧的人伤害。”
说吧,华檀看着闻重枝,笑道:“竹翡在外院忙活,你去见她一眼也好安心。”
闻重枝闻声道谢,难掩兴奋地转身离去。
秦余也觉得自己在这太过碍眼,立刻抱拳退下。
所有人都离开,华檀走到傅琛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下检查,“没受伤吧?”
经他这么一说,傅琛才后知后觉身上似乎疼得厉害,可这时候他却是摇摇头,“无妨,伤得不重,待处理完正事,今晚你给我上药。”
只是他眼中的光芒太过璀璨,华檀瞧他这目光顿时红了耳廓,“没个正经。”
“让你上药,怎么就不正经了?是本王不正经,还是王妃不正经?”傅琛动起逗弄她的心思,低头俯在她的耳廓。
华檀轻轻推了他一把接着道:“你怎么不留在宫里?宫里还得你来主持大局才行,我在王府安全得很,不会有事的。”
“只是想来见你了。”傅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脑海中却浮现方才老南越王紧紧拥住南越太妃的画面,苦笑道,“若我七老八十还有能挂念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华檀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仰头望去,正瞧见他下巴上黑青的胡茬,“怎么突然想起说这话了?”
“我见了南越太妃。”傅琛答的牛头不对马嘴,但华檀敏锐察觉到这南越太妃似乎不是寻常人。
接着傅琛便没说话,华檀一个人低头思索,竟也将整件事复盘出来。
等她向傅琛询问得到肯定的回答时,华檀不由震惊:“老南越王只擅长水上作战,竟能带人千里迢迢追到京城,他是一点也不怕自己折在这儿呀?”
原本还有些郁气凝结在胸口,可听到华檀这话,傅琛顿时豁然开朗,连日压在心底的阴霾瞬间散去,如拨云见日,重得光明。
他握紧华檀的手,低声道:“你要见她吗?”
“你想见吗?”华檀歪头看他,“你若不想见,我们就不见。”
自己的生母成了老南越王的太妃,这老南越王曾经还是先帝的兄弟,这是怎么听怎么透露着古怪。
莫说傅琛,就是重生一遭的华檀也忍不住心梗。
傅琛沉默片刻后,拉着她的手起身,“还是去见一见吧,过不多久他们也该回福州了。”
听这话是要把他们放回去了。
华檀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劝说什么。
能放下,已经是傅琛最后的让步了。
她跟着傅琛,在龙鳞卫的护送下来到皇宫,得知老南越王和南越太妃正在御花园里,二人便不紧不慢地去了御花园。
华檀一进御花园,便瞧见一个模样年轻的妇人,说她是傅琛的母亲,着实令人想象不到,瞧着也仅仅是比自己大了个十来岁左右。
看着这样的张素秋,华檀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怨怼。
凭什么傅琛因为生母之事心力交瘁,而她却可以无忧无虑的活到现在?
大抵这就是亲近人之间的相互偏袒——华檀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傅琛对生母之事虽然在意,却并未到寝食难安的地步,可她还是觉得傅琛这样凄惨,张素秋就不该如此无忧无虑。
但走到南越太妃面前,华檀恰到好处的掩去思虑,倒也没有请安——论爵位,甚至还得南越太妃向她来请安。
的确有些乱套。
傅琛不甚在意,扶起向他行礼的老南越王,道:“看来老王爷应该知道当年真相?”
老南越王愧疚的转过头,但看见自己的夫人,又硬着头皮说出真相:“不瞒王爷,我的确知道真相,只是这事怪不得素秋。”
“当年她怀你时,张素瑶借着进宫照顾她的机会给她下药,将她囚禁起来,告诉先帝她是离宫出逃了。张素瑶又给先帝下药,假孕生下孩子,实则是买通产婆,以早产之名把你送入宫中。她是在旧仆的帮助下才逃出来的,被追至河边,坠河失忆。恰逢那时我在京城附近游玩,原本只当她是普通妇人,便救了起来,谁想到竟是……”
老南越王一直不知该如何在傅琛面前称呼张素秋,索性便用她代替,说到最后竟也有些难以启齿。
末了,他只是长叹一声:“是我对不住先帝,若要谢罪也该是我下去同他请罪,与素秋实在是没有关联。”
是他对兄弟的妻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当初他就该把张素秋送回皇宫。
可这一切都与张素秋无关。
老南越王看了一眼张素秋,从她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来,心中不免有些挫败。
他虽能与张素秋亲近,可他知晓,在她的心里,自己想必是没什么地位的。
能被先帝看上,张素秋自然不笨。
早年她还想过逃跑,后来也是发觉孤身一人在世道上无法生存,自己又似乎身怀秘密,再加上他的穷追不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留在福州。
所以呀,他这次追来京城哪里是担心傅萧对张素秋不利,他是担心张素秋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