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华檀开口，李永华看向她，眼中有所停顿，却并未说话。
虽然他感谢华檀，但并不以为一个女子能够有什么见解，如今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劝说王爷向关外借兵。
不过，华檀的一番见解，倒是让李永华心生敬佩。
她道：“向关外借兵，虽有养虎为患之可能，但只要把老虎的口粮紧紧攥在手中，他们同样只能臣服于王爷。”
“你的意思是，要和关外通商？”傅琛看向华檀，对她的想法有所了解。
“没错。”华檀点头，“关外物资匮乏，不似中原这般富庶，无论是他们的贸易还是工艺，都与中原相去甚远。这种情况下，中原占尽优势，何不趁此签订协议，也好过日后他们狮子大开口？”
前世她虽被关在宫内，但对宫外局势有所耳闻，傅琛正是借助了关外的兵力，找到了那支先皇遗留下来的玄铁骑，才一路打至皇城。
虽不知关外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华檀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帮助傅琛的可能。
那位将军说的没错，平安谷即便能用，也须得再等三五年。
可是京城局势瞬息万变，傅琛手上必须得有足够的兵力应对。
这个道理，傅琛当然也懂，因此听完华檀的话，他的心中隐隐有所动摇
华檀手中有十三行，若想与关外互通贸易，必然要与十三行合作。
只是，华檀才刚处置了铁家，若是再与朝廷合作，怕是会引起百姓不满。
傅琛纠结地看着华檀，“你当真打算动用十三行？”
对上他的目光，华檀也瞬间明了，弯唇笑了笑道：“王爷想来是误会了我先前的举动，我处置铁家，并非是因为铁家与朝廷合作，否则也不会在定国公府的赏梅宴上主动接近王爷。铁家之所以被赶出十三行，是因为不守十三行的规矩，又与朝廷中人暗中往来，互通有无。此乃行商大忌，对其他冶铁铺子不公，长此以往，冶铁行如何能发展？”
这番话倒是没错，华檀一直是提倡与朝廷合作。
不过，是合作，而不是卖身。
想到这儿，傅琛安下心来，如今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他便可以敞开手脚去做。
——至于最后会不会落得勾结关外的名声，他根本不在乎。
下定决心后，傅琛皱起眉头，“不过，本王未曾去过关外，要如何说服他们借兵？”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李永华的身上，只见李永华撩起衣袍跪下道：“我等留在中原也无安身之处，反而会引起朝廷注意。若殿下信任，可将此事交给末将等人，末将等定不负殿下期待！”
傅琛当即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你们敢信任本王，本王为何不敢信任你们？此番出关，若成，则功在千秋，若不成，则本王与尔等共赴黄泉！”
有傅琛这番话，李永华当即热泪盈眶，以茶代酒，“我李永华带兄弟对天发誓，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完成殿下的交代！”
听到李永华这个名字，华檀心惊。
这正是当初追随傅琛打到皇城根下的将军之名！
看来这一仗，定是稳了。
新年在即，城门口的关卡也严格起来，傅琛让人给李永华等人弄了新的过所，赶在新年之前把人送了出去。
别院一别后，华檀虽然没有亲自送行，但到了那一日，她也去了云月茶楼，遥望城门的方向，心中暗暗祝福那些将军新年顺遂。
他们顺遂，傅琛才能完成大业。
看着扮作程复的傅琛行走在街上，华檀的眼中闪过笑意，目送他离开后才悠悠回府。
到底是过年了，这一路上爆竹声响个不停，路上的孩童也多了起来。
华檀回府时，看见华府也张灯结彩，眼底的笑意多了些许。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新年，暂时放下仇怨吃年夜饭才是最要紧的。
才回府不久，她便听到春灵禀报，说是云姨娘求见。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华檀神情恍惚，让春灵将她带上来，随即皱着眉头问竹青道：“云姨娘的衣食都是谁在负责？可有差错？”
“一直都是咱们停山院的人负责的，从无差错，小姐大可放心。”竹青如实回复道。
听到这儿，华檀才放下心来。
云姨娘当初为她出了不少力，即便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断不能苛待。
华檀看着账簿，分神思索云姨娘来找自己的目的，接着便听到云姨娘请安的声音。
“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华檀冲她笑了笑，让竹青看茶，“云姨娘来找我，可是想要离开华府？”
大概是没想到华檀如此开门见山，云姨娘面露为难，“的确有这想法，只是暂且还未下决定，想来问一问大小姐的意思。”
“既是来问我的意思，那我便给云姨娘出出主意。”华檀轻笑着开口。
她让春灵拿来两张地契，“这里是两张地契，一张是乡下民宅，另一张是城中店铺。”
话说到这儿，云姨娘也明白了华檀的意思。
“若是选择乡下民宅，我自会让夫人给你一份放妾书，再补贴你八百两银子，只要你日后守口如瓶，我在一日，便能保你顺遂一日。若是选择城中店铺，那便是要打理华家名下家产，你还是华家人，但这店铺所得皆归你所有。”
只要不傻，都会选择第二条路。
云姨娘看着店铺的地契，心底有一丝犹豫，在华檀温柔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妾身想留在华家，可大小姐也知道，妾身与二小姐素来不对付……”
“若为此事，你大可放心。”华檀拿出另一份契约书，“签了这份契约，你就是华家的掌柜，既然成为我华家掌柜，便是我父亲，也不能随意责骂，否则你只管告去十三行，自会有人为你做主。”
如此一来，便是保全了云姨娘的安危，也给了她挣钱的门路。
云姨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过契约签得爽快，抬眸看向华檀，泪眼朦胧。
“从此妾身这条命就是大小姐的了！”
“既成了华家的掌柜，便莫再自称妾身了。”华檀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日后，该叫你云掌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