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状况怎么样？能活命吗？”
华盈从昏迷中恢复知觉，便听到耳边传来华檀的声音，似乎在跟谁说话。
过了好一阵，华盈终于能睁开眼，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在眼前，她才发觉自己躺在医馆里，而身边就是华檀和大夫。
“小姐，她醒了。”春灵看见华盈醒来，赶紧去禀报华檀。
华檀却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和大夫说话。
“二小姐的身子积毒已久，就算活下来也是命不久矣。”医馆大夫摇了摇头，“要不还是让谭家的人看一看吧。”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华檀点点头，起身向大夫道谢。
送大夫离开后，她才折返回来，看着床上的华盈冷声道：“这里是京城的医馆，一会儿会有狱卒把你带回大牢，你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想交代的话便说吧。过了这个机会，日后你便只能死在大牢里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问我。”华盈别开脑袋，眼中怒火翻涌。
她不明白为什么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华檀，即便是狱卒也好过华檀！
见她嘴硬如此，华檀也不计较，“既然不说，那便不必再说。”
她起身离开，带走春灵。
医馆的屋里冰冷彻骨，即便裹着被子，依旧能感受到寒凉。
可这对于华盈而言，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温暖了。
她裹着被子，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从前她是华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二小姐，为什么会一步步沦落成现在这样？
回顾此生，华盈这才想起，或许从她给巫氏用了不该用的药开始，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她还是华家二小姐，如果华家人还愿意接受她……
“华檀，回来！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救我出去，我要做我的二小姐，不要回到大牢里！”
昨夜那人分明就是杀她灭口来的，华檀不会如此明目张胆，那行事之人只可能是太子府派来的。
自己帮了太子那么多，到最后他竟然还要杀人灭口，当初他许自己太子妃之位根本就是假的！
可怜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到现在才醒悟过来，现今之际能够帮她的也就只有华家人了。
她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她一定要从大牢里离开！
然而，医馆的房门久久没有打开，似乎华檀已经离开。
华盈贪恋被子里的温暖，却又不想错过此机会，于是掀开被子，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却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站在屋檐下的华檀。
“你一直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理我？看见我这么狼狈，你心里开心了吗？”
华盈痛哭流涕，跪倒在华檀身后。
“春灵，把二小姐送回屋里。”华檀垂眸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不，我有话跟你说，你听我说完再走！”华盈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不放她离开。
“没必要，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华檀掀起唇角，“我留下来，不过是因为等父亲醒了，我得给他一个交代。”
“可是你刚刚还说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华盈难以置信地抬头。
“大夫的话你没听到吗？你的体内积毒已久，根本没有几日能活。”华檀蹲下身子，扣住她的下巴，目光冰冷如寒冬，“只是让你留下遗言而已，别想太多。”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华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得到我该得到的……”华盈抱着她，从始至终不肯撒手。
春灵伸手把她拉开，可华盈的力道如此之大，春灵竟然挣脱不开。
华檀看着她发疯，心底并非毫无波澜。
她也想知道华盈为什么那么恨自己，这是她终其一生想不通的事。
虽然自己是嫡出小姐，可是生母早逝，府上姨娘当家，她拥有的，华盈一样不少，甚至华盈还比自己多了一分父亲的宠爱。
即便如此，华盈依旧看她不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好似只有她死了，才能平华盈的心头之恨。
从前的对手变成现在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华檀只余下唏嘘。
可惜她不是心慈手软的性子，也不相信华盈会痛改前非。
她体内的毒想来是太子下的，太子从头至尾就没想过让她活命。
不过一想到华盈的死，华檀还是皱起眉头，她不能死得这样毫无价值。
“你起来吧，我听你把话说完就是。”华檀声音清冷。
终于得到了华檀的回应，华盈松了一口气，擦干眼泪，扶着她的腿起身，两眼通红地看着她，喊了一声，“姐姐。”
“你从前做过那么多错事，如今却想叫我一声姐姐，怕是不大容易。”华檀依旧神色淡然，推门走进另一间屋里，华盈立刻跟了上去。
“我知道从前犯下太多错，不求姐姐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华盈说着，便走进了屋里，感受到屋里的温暖来袭，恍如置身春日，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这样的温暖，她向来不屑，如今也成了奢求之物。
“我凭什么给你改过的机会呢？”华檀抬眸看过去，“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屡次要置我于死地，也是你屡教不改，如今却要向我求得机会，我凭什么信你？”
“姐姐，我一定会痛改前非，你相信我！”华盈苦笑着，“若是不这么做，怕是连命都没了，都到了这般地步，姐姐还有什么不信的呢？”八壹中文網
华檀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当真在审视她是否可信。
而华盈也挺直胸膛，任由华檀打量。
“你说吧，我且听着。”华檀低头接过春灵递来的茶盏，悠悠开口。
这算是她不言而喻的退让了。
华盈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接着便说起太子的事，与华檀所想大差不离，没有多少出入。
只不过在华盈的故事中，她是被太子胁迫。
完了故事，华檀放下茶盏，吩咐道：“春灵，你去跟狱卒说一声，既然府衙大牢无法保证华盈的安危，我便将她带回府上关押。”
春灵看了一眼华盈，点头应下。
“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回华家，在这等着吧。”华檀说完，起身离去，看也不看华盈一眼。
华盈目送华檀离开后，眼中的温柔消散殆尽，剩下片片凉薄。
无论是华檀还是太子，她都不会再相信，现在她只要自己活下去！
冰天雪地中，华家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春灵根本没去见狱卒，而是在马车旁等待小姐。
看见小姐出来，春灵撑着伞跑过去，“小姐，狱卒分明早就说让您把二小姐带回家，您为什么要骗二小姐啊？”
“不把她逼到绝境，她怎么肯说实话？”华檀扶着春灵的手上车，淡淡道。
“那您相信二小姐的话吗？”春灵疑惑道。
方才小姐那模样，根本没有认真听。
华檀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医馆的大门，勾起唇角道：“一个无心之人的话，哪里可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