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因为被耽误了一下，华檀出殿门时正好与傅南打了个照面。
只一眼，她便猛地低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般，闷头往前走。
傅南觉得有些莫名。
他总觉得这姑娘仿佛对他很熟悉，甚至是恨极了他。
可他好像不认识这人。
眼见这人越靠近他步子便越快，仿佛恨不得早点离开一般，傅南更觉奇怪。
“等等，你站住。”就在华檀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他忽地开口将人叫住。
华檀步子顿住，心脏猛地悬起，她依旧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眼见那双描金黑靴出现在眼前，华檀下意识闭上双眼，双腮咬死。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
华檀深呼一口气，捏着拳，慢慢抬头。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下意识屏着息，眼尾泛红，眼中满是惊惧。
除了那张脸好看点，其他地方似乎与其他女子没什么不同。
傅南心道无趣，挥挥手放她离开。
后者如蒙大赦，又低下头去，小跑着往外走，只是眼睛变得更红。
方才她与傅南的距离太近了，仿佛再往前一寸，她就能掐住那人的脖子。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劲，才将将忍住要拔下发簪刺死他的冲动。
傅南依旧在原地站着。
他总觉得那人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他正想着，便听皇后催促道，“南儿，怎地还不进来。”
“母后，方才殿中出去那女子是何人？”傅南收回目光，向殿内边走边问。
皇后不屑地往华檀背影看去，直到那道身影再也见不着，这才轻蔑道，“不过一个小小商家女罢了，南儿不必挂心。”
“如此。”傅南应了声，瞬间对华檀失去兴趣。
他转眼看向皇后，面上扬起笑意，亲昵地上前替皇后揉肩，“儿臣听闻母后近来肩酸，特意学了点手艺，母后感觉如何？”
皇后合上眼，唇畔笑意带着惬意，“若瑞王有你这般贴心就好了。”
“瑞王遭受那么大变故，难免性子怪了些，母后多担待。”傅南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皇后闻声，只是叹气，有些黯然神伤般，摇头道，“是本宫对不住他。”
“瑞王会理解的，母后给他些时日。”傅南笑意深了些，仿佛真心实意。
只是他笑意不及眼底，恭谦的背后是深深不屑。
另一边，宫女正将华檀引到宫门。
华檀正欲迈步出宫，宫女却暗暗将她拉住。
她疑惑回眸，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那宫女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已经保了姑娘一命，还望姑娘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宫女说完便转身离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留华檀一人呆愣在原地。
今日皇帝到来原来不是巧合，是他做的。
她眸色柔和几分，抬脚继续向前走。
今日见到皇后和傅南非比寻常的亲昵，倒是让她想起一桩事。
前世傅琛因中毒之事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了京城，皇帝皇后为他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的第二天，傅琛突然背上刺杀皇帝的罪名。
据说还是皇后替他挡了一剑才让皇帝免于一死。
可皇后因那一剑几乎垂危，皇帝震怒，以傅琛不忠不孝，勾结敌军为由，下旨处死傅琛。
当时傅琛如何逃脱，她不得而知。
但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何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亲生儿子凉薄至此。
皇后原是先皇发妻，后来当今皇帝篡位，再度将其封为皇后。
当今皇帝对她必然是有情的，若她愿意护着傅琛，后者怎会陷入这样举步维艰的局面。
她对傅琛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淡，平日里不多过问，却好几次不经意地将傅琛推至风口浪尖，仍由傅琛几度在死亡边徘徊。
就仿佛傅琛不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而是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只是当时华檀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安全，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他们的事。
这件事处处皆是端倪，只可惜上一世她疲于应付其他明枪暗箭，没能分神调查一番。
她抬眸，华府已经出现在她视线内。
前世的过往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忽然，像是有什么关键点一闪而过，华檀脚步猛地一顿，连忙转身，快步向瑞王府走去。
她心烦意乱，直到见到傅琛，理智才稍稍回了一点。
“华小姐。”
见她神思游离，傅琛好脾气地提醒道。
华檀惊醒回神，忙敛了神色，朝傅琛深深鞠躬，“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王爷大恩，华檀没齿难忘。”
“你不是为了说这个而来吧？”傅琛笃定道，眼神淡淡却又不失压迫感。
闻言，华檀点点头，状似不经意般道：“今日我进宫，阴差阳错见到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宫里都称颂二人母慈子孝……”
到口的话一顿，华檀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了口，“民女有一个问题，或许有些冒犯，却还是想问，王爷与皇后娘娘关系如何？”
说着，她双眼沉静看向傅琛，生怕错过他神色的一丁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