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觉得卫贞的话有些难懂,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一憋嘴,没再多问。不过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主子,兰姨娘有孕了。”
说起这件事情,紫珠眼睛还亮了亮。若说这府里谁最老实没有坏心的话,那么可能就是这个铃兰了。可能因为是妾室出身,所以铃兰极为规矩,再加上早年又是婢女出身,所以为人老实又守本分。轻易不会出自己的院子,而且也并不怎么在卫老夫人面前晃。只守着自己的院子生活。今天看到卫老夫人气病,铃兰到底曾经是卫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便忙前忙后的跟着张罗着。结果一个不小心,她也晕倒了。大夫正好在府,也省得另请了。一脉诊下来,居然是喜脉。想卫岺近不惑之年,虽然接连损伤儿女,可是却又新得一儿。又怎么可能不欢喜呢?!只是因为铃兰有孕刚刚足月,不宜过于宣扬,所以卫岺这才并没有让府里的人知道。再加上如今大夫人王氏病得厉害,卫岺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刺激她。到底多年夫妻一场,不管有没有情爱在,可是至少他们之间还有过儿女,也曾经走过少年贫寒的日子。“那她是不容易了。”
对此,卫贞眉眼挑了挑,觉得徐妈妈简直是个了不得的助手,卫贞笑了笑,笑意不明。紫珠顺着卫贞的话头就说了下去:“可不是嘛,大夫都说她这个年纪能有身孕,已属不易,要好好将养。”
说到这里,紫珠眉眼揪了一下,然后才一脸不解的说道:“侯爷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激动之处,倒是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精神了几分。”
卫岺惯来会藏着自己的喜怒,又怎么会让其它人瞧出来不同之处呢?只是对于铃兰这一胎,想来卫岺其实是十分在意的。唇角微勾,卫贞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之后才状似随意的问道:“侯爷今夜宿在哪里,你知道吗?”
紫珠也是没想到,卫贞居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到底是长辈的夜宿情况,就这么直白的问出口,紫珠抿着唇,崩紧了神经回道:“兰姨娘那里。”
“所以,怎么会是没什么情绪呢,明明很高兴啊。”
听到紫珠的回答之后,卫贞笑了笑解释道。只是紫珠还是困惑着歪着头,明显的没想明白。卫贞也不强求,心里却在思考着。铃兰有孕,若说在之前,还对大夫人有些威胁,至少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宠爱或者说是地位受到了威胁。可是现在大夫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其实铃兰有孕这件事情,对于卫贞来说,可有可无。不过复又一想,其实也并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若说之前卫岺还在死纠结着自己的面子,不肯落下脸来自己这里求牵个线。那么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卫岺说不准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呢?就在卫贞思考的功夫,便看到紫藤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卫贞正慵懒的坐在那里听着紫珠说话,忙小声说道:“县主,侯爷来了。”
瞧,这不是放下脸面了吗?卫贞心下暗叹,不过却是迅速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快给父亲看茶。”
卫贞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前厅。卫贞如今住的这个小院,其实是真的很简陋的。自己的这个房间,并没有前厅。如今只能将一间偏殿格出来,当成了前厅。卫贞绕了一段路过去,看到卫岺正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眼之间透着几分萧瑟,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些。卫贞放重了脚步,卫岺都没听到。卫贞也不介意,温和一笑,柔声道:“父亲。”
经卫贞这么一唤,卫岺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居然走神了。回过头看着卫贞,那熟悉的眉眼,那与当年冠盖京华的女子,极为相似的眉眼,让卫岺恍若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初见淑慎郡主之时的惊艳。只是这世间事总是这般残忍。在他以为自己终是得成所愿之时,现实又给了他痛击,让他看清楚现实。如今一晃这么多年,当年那个惊艳时光的少女,已然黄土白骨,便是想见都见不到了。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卫贞。是那个惊艳了自己年少时光少女的孩子,是背着自己姓氏,却并非自己血脉的孩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卫岺微微感叹一声:“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语意不明,眉眼之间还透着几分怀念,卫贞摸不准他的脉,也不准备开口,只是唇角勾着笑。“当年,你母亲……”提到当年事,卫岺心绪终于起伏了几分。想他多年寒窗苦读,最后终是熬出头,却在错的时间里,遇上了最让自己心动惊艳的姑娘。只是后来啊……“可能所有人都没想到,你母亲会那样顺从的依了圣旨嫁给我。”
说到这里,卫岺唇角勾着极为温和的笑意,整个人似是透着温暖的光芒。就好像,每每一提到当年那个心动之人,卫岺便会变得与平时并不一样。多了几分柔软,添了几分真实。只是卫贞却并不全然相信这样的卫岺,这个男人心思太多,而且一向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得很好。他此时如此表现,是不是怀着某些不一样的心思呢?想通过当年之事来打动自己,然后为他谋个将来吗?毕竟相比之前,他并不是无所求。他如今马上又要添丁,与之前的心态又怎么会一样呢?“可是你母亲嫁了,所有人都觉得你母亲当年十分的可惜,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其实就是太苦了。”
并不在意卫贞是怎么样的态度,卫岺缓缓的说起了当年往事。在那一重重的算计之后,淑慎郡主已然失望。特别是那春风一度的一夜之后,淑慎郡主更是绝望。最后被一纸赐婚送到了卫府,也是毫无反抗。其实在大婚前夕,卫岺曾经私下里见过淑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