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夫人和卫老夫人出自同一个娘家。只是她们的娘家,却并不在建都城。卫三夫人这些年得卫老夫人相护,所以对于娘家并不在建都城这一点,也并没有想太多。不像是卫二夫人,因为并不得卫老夫人喜欢,早早就让娘家将生意牵到了建都城。如今对于卫二夫人,行事也是极方便的。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捎个信,可能早上捎过去了,晚上信就回来了呢。卫三夫人娘家不在建都城,而且她如今又犯了错。所以,卫府如今若是想休她,也没有人会为她出头了。可怜还在牢里等待着卫府人来救自己的卫三夫人,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其实只是一纸休书。卫峦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早早就已经将休书写好,只需要卫岺过目之后,他便可以盖上私印。那么这个女人的以后,便与他再无关系了。而且如今被柳梦真鼓动的,卫峦一门心思的想将新妻迎入府中。此时卫老夫人正白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小榻上,看着卫峦写好的休书,眉眼暗了暗。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这才哑着声音说道:“那便如此吧。”
绝口不提柳梦真的事情,卫峦有些急了,直接就从小榻边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嗷道:“可是母亲,梦真也该订个日子接回府了,她如今还大着肚子呢。”
卫老夫人一听卫峦提到柳梦真就头疼。那个女人她多年前就看不惯,如今更不可能看得惯。可是有一点却又像个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子嗣。柳梦真再不济,她再不喜,可是她已经为卫家诞下子嗣,而且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想到这一点,便忍不住的头疼。“嗯,回头我看下日子再订吧,如今陛下寿臣在即,哪里有时间为你布置这些事情。”
卫老夫人觉得自己能挡一些挡一些吧。所以草草的应付过卫峦,便不再多说。卫峦一向混惯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病着的母亲,得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之后,便笑呵呵的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看着这样的卫峦,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恨恨的拍着身边的小榻,恨恨叹道:“孽子啊,孽子!”
在旁边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卫岺,轻轻抿了抿唇,好声安抚着:“母亲莫气,三弟只是一时着了魔罢了。”
对此,卫老夫人并不认同:“他那是着了魔吗?他那是被那个贱人给勾了魂,连亲娘都不顾了,以后还指望他怎么样吗?”
卫老夫人对于卫峦休妻这件事情,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自己没护住,回头跟娘家那边说起来,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啊。卫岺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向是偏心的,好在他是个争气的,母亲就算是再偏,也不会轻易的越过他去。敛了敛气息,卫岺还是好脾气地劝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先让三弟折腾着吧,折腾累了,就知道母亲的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卫岺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想着卫岱受伤那天,自己过去瞧他。他居然冲着自己抱怨卫贞的事情,这让卫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卫岱那件事情,若是没有卫贞提议,再加上卫贞用自己母亲的嫁妆来填的,这种好事儿,又怎么轮到卫岱的头上?可是卫岱非但不感激,却还要跟自己抱怨这些。这让卫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卫岺也知道,这些年因为二弟娶了一个商户之女,所以很不得母亲的欢心。因为这个,卫岱与他和卫峦之间也是越来越不亲近。卫岺并不想看到三兄弟离心的情况,哪怕两个弟弟没出息一点也没关系。至少表面的和谐还是要的。这在外人看来,便是兄弟三人齐心,哪怕不能一起荣华富贵。可是他却还是会护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的。只是这两个弟弟似乎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些年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财富,非但要养着两个弟弟,还要放任着卫峦在那里折腾着。当然,卫岱那边明明也小有钱财,可是却还是从公中支出过不少。自己虽然贵为一品侯爷,可是到底还是寒门出来,一点一点爬上去的。凡事需要打点,过年过节还需要人情往来,自己的那点俸禄其实真的不好做什么。若不是自己私下里有些小动作,又怎么可能将侯府打点的这么好呢?偏偏两个弟弟,从来不知道心疼自己不说。还总是给自己添麻烦。卫岺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了。这样的两个弟弟,自己其实可以使些手段,将他们打发到地方去。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拖后腿的兄弟,一个人可以凭借着人情往来,将卫家的底蕴再深入几分。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卫老夫人同意,卫岺还急不得。总要仔细筹谋吧。被卫岺这么劝了劝,再加上太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秉性,卫老夫人气闷了一会儿,也不再去想这件事情。看着卫岺,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儿啊,淑慎当年的嫁妆里是不是还有些铺子和田地的?你三弟这不是又要迎新娘入府了,你看着去卫贞那里,将这些东西收到公中吧,放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手里,像什么话嘛。”
卫老夫人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卫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猛的寒了一下。淑慎郡主嫁妆里带的那些铺子和田地,卫岺一直都知道,那些东西是需要特殊的印信和凭证才可以与那里的负责人对接上的。虽然说卫岺也曾经对这些东西心心念念过。可是一想到,这是淑慎最后的东西了,卫岺心里也有些不忍。所以这些年,一直隐忍不说。就算是母亲曾经旁敲侧击过,卫岺也不曾松口。如今卫老夫人旧事重提,借口却是卫峦那个不争气的。卫老夫人似乎很少顾及到自己,这让卫岺有些无奈,也有些心寒。若说原本卫岺对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些心思。如今却是直接冷了心,再也不想为这件事情折腾了。唇边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只是太小太小,而且瞬间又收回了。卫岺再开口的语气,似是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