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近身婢女喜月一听大夫人这样问,面上僵了一下,踟躇了一下后,这才小声回道:“侯爷未传信过来。”
喜月是权衡之后,才选择这样说。因为这样说,只能说明卫岺并没有来大夫人院里,至于去了哪个院里,喜月觉得自己若是说出来,免不了又要惹得大夫人发一顿火!大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听了这话,居然也没生气,挑了挑眉冲着喜月说道:“那行,备了汤,咱们去瞧瞧侯爷是不是还在忙着吧。”
一听这话,喜月差点就跪了。这要怎么说?本来以为这样说,大夫人就能明白,不再多问,最多就是自己生会气。可是现在居然要去前院找侯爷?喜月这边得来的消息是,小半个时辰之前,侯爷便已经去了铃兰姨娘那里了。毕竟如今后院里没几个女人了,从前得宠的马姨娘不在了,也就是铃兰长得还算是好看贴心。所以,卫岺喜欢去她那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最近一阵子,大夫人一直病着,并不得宠。一见自己都起身了,喜月还犹豫着,大夫人恼了几分:“怎么?身子不舒服?”
喜月吓得忙跪在地上,老实回道:“回夫人,侯爷是去了兰姨娘那里了。”
一听这话,大夫人顿时火气上头。本来还明朗一片的心情,顿时阴云密布。手边的茶杯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直接被甩出去,好在喜月命好,只被砸到了肩膀。可是连水带杯的砸过去,也疼得喜月拧了拧眉,身子还歪了歪。大夫人气得直咬牙:“这个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
说罢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这才扬了扬头,恨恨说道:“去兰姨娘院里找侯爷回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喜月一听这话,直接就愣住了。如此把戏,原本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才会用的。大夫人怎么也如此不堪,用上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了?可是大夫人可不会由着喜月在那里思考这样的问题,见自己的话落下后,喜月却是没反应,大夫人又怒了。桌子上的茶盘都被一扫而下,猛的砸到了喜月身上,大夫人的声线含着怒气:“还不快去!”
喜月哪里还敢耽搁,忙起身飞快的往铃兰的院子里去了。这个时候,天还不算是太晚。三夫人前几天刚被卫老夫人训斥了几句,又因为卫雪莹一直缠在院里不走,心里堵得厉害。所以,吃罢饭,知道卫三爷又去了丁姨娘那里,气得直跺脚,最后心思不郁的出来走走。结果出了院子,走到假山这块,便看到喜月脚步飞快的往铃兰的院子里去。“那个是不是大嫂院里的喜月?”
三夫人生怕自己眼花了,不放心的问了问身边的婢女。身边的婢女仔细看了看后,忙规矩地回道:“是喜月姐姐。”
“这大晚上的,她不睡觉往一个姨娘的院子里跑什么呢?”
三夫人没想那么多,轻嗤一声,不屑的笑了笑。倒是旁边的老妈妈心思多一些,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中间怕是有什么事儿。轻轻地拉了拉三夫人的衣袖,老妈妈小声说道:“夫人,会不会是那院的那位,作妖了?”
老妈妈说话的同时,还用脑袋示意了一下大夫人的院子里。“作什么妖?”
三夫人有些不明白的反问一句,心里想着今天既不是初一,亦不是十五,卫岺就算是去姨娘院里,大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是老妈妈可不这么想,不过主子的事情,她又不好议论,所以抿了抿唇,谨慎开口:“许是大夫人身子不舒服,让人去喊了侯爷吧。”
老妈妈如此暗示,三夫人总算是听懂了,唇边的笑意更加不屑,连眉眼都带着浓浓的讽刺:“大嫂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跟个姨娘争宠,莫不是为了那房中之事,连脸面都不要了?”
三夫人平时跟卫三爷混惯了,所以有些粗俗之言,也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对此,老妈妈只是笑了笑道:“许是因为前些时候病着,侯爷一直没去,大夫人心里不太舒服吧。”
“自己身体不争气,怪得了谁?哼。”
三夫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之后绕了一段路,想着去老夫人那里说说这件事情。左右不能让大夫人痛快就是了。让她这些年总跟自己过不去!因为夜色正浓,再加上距离稍稍远些,喜月又心里挂着事儿,倒是并没有注意她已经被人盯上了。去了铃兰的院里,碰了个硬钉子,喜月又脚步飞快的往回赶。卫岺最近几日甚是疲惫,根本不想与后院的这些女人多言语什么。铃兰一向乖巧,又因为陪伴多年,甚懂卫岺的心思。所以,卫岺最近一直宿在她这里。今夜他好不容易睡下了,又因为喜月的到来被吵醒,心情难免不郁了几分。开口的话不免严厉,打发掉了喜月之后,卫岺心下依旧不郁。觉得王氏如今这作派,跟个妾室有什么区别?为了争这后宅之宠,居然弄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出身不行就是养不熟,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是不知道长进呢!”
被吵醒的卫岺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铃兰忙披了衣服,下地点灯,倒热茶给卫岺润了润喉:“爷先润润喉吧。”
开口不谈及大夫人的任何事宜,铃兰如此模样,倒是让卫岺心情平顺了几分。“这些人里,也就是你最乖巧。”
卫岺有感而发,接过热茶浅饮一口,又递给了铃兰。其实铃兰长相也只能算是清秀,不过因为性子柔顺,又陪在卫岺身边多年。所以,卫岺记挂着这一份情谊,这些年也不算是亏待了她。“能得爷如此夸赞,妾此生也是无憾了。”
铃兰笑着上前,拿了外衣给卫岺披上。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夫人既然派了人过来,说不定是真的不太舒服,要不要去瞧瞧?”
对此,卫岺摆了摆手,冷笑道:“她什么样,我会不知道?不用管她。”
说到这里,卫岺揉了揉有些酸的额角,铃兰见状忙肯上前接过卫岺的手,轻柔的替他按着。“还是你按的舒服啊。”
感受着自己额间的几丝舒服之意,卫岺低声感叹。对此,铃兰只是轻轻一笑,谦虚道:“爷觉得好,妾便觉得高兴。”
对于如此乖巧的铃兰,卫岺一时无言,不过却是伸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