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不急，一双桃花眸微微敛起，威严之势倾泄而出。卫贞却并不在意，盈盈一笑，压低声音道：“秋闱试题。”
一语话毕，卫贞这才慵懒收回自己倾过去的小半个身子，轻拢衣袖，容色微动，风姿绰然。听了卫贞的话，顾决面上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些变动。先是微怔，接着是了然。想来卫贞后续要怎么样做，他应该是已经料到了。“你这样会搅得建都彻底乱起来，甚至会动摇大周根本。”
心下百转千回，可是面上却还是滴水不漏，只是说起这件事情，顾决语气微冷。璀璨的桃花眸底流露出一股子凌厉之气，冷冷的逼向了卫贞。“不破不立，你们一直暗中筹谋，却并没有一个可以突破的点。”
对于顾决的逼视，卫贞柔顺一笑，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在顾决审视的目光下，卫贞接着说道：“腐朽的东西，又何必再留着？新鲜的才算是开始，不是吗？”
少女容色动人，偏偏言语伶俐，声线婉约。最重要的还是卫贞所说的。不破不立。腐朽的又何必留着？顾决当初投向了那个人，为的难道不是想让大周更加繁荣昌盛吗？如今旧的终于要被打破了，自己为何会觉得不安呢？对于卫贞，顾决还是有怀疑的。只是卫贞的底并不好探，所以顾决并不打算逼得太紧。“也对。”
深思之后，顾决如玉般的声线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意味莫名。卫贞却似是未听懂似的，轻巧的转移了话题：“听说顾府的女眷都去上香了？”
“嗯。”
这点在建都城并不是秘密，所以顾决轻应一声，并未隐瞒。“如今边关如何？”
卫贞一边轻拢着自己的衣袖，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顾决到底不放心卫贞，抬头审视了几眼，这才模糊地回道：“还好。”
“王爷！”
对于顾决的这个回答，卫贞明显不满，抬眼直视顾决，同时低唤一声。紫藤他们到底还是在外间，卫贞并不想引得他们注意，所以声线并不高。“怎么？”
看着明明是想试探自己的卫贞，一脸严肃的模样，顾决桃花眸轻挑，眉眼风流，丰神俊朗。“边境不稳，并不适合内斗。”
对于顾决回避了自己的问题，卫贞定气神闲的如此反击一句。明明就是卫贞想试探一下边关如今境况如何了，可是偏偏说的义正言辞。顾决心底似乎有什么微微划过，面上依旧勾着笑意，映着他如霜似雪的容色更加惑人。“边境安稳。”
对于卫贞的一本正经，顾决亦是中规中矩的回了四个字。不肯多透露出一点，也不想轻易就泄漏了自己的情绪。卫贞也不急，柔弱一笑道：“如此便好。”
被卫贞这四个字堵得不上不下的顾决，此时其实是想甩袖离开的。觉得自己活了十九年，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气成这样。顾决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还未开口，便看到卫贞突然又往案几上倾了大半个身子，眉眼明艳地盯着自己，眸底噙着一丝笑。顾决整个人猛的一惊，本能的觉得不好。只是卫贞的声线已经缓缓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柔弱：“听说王爷病了许久，还能行人事否？”
顾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又豪放的姑娘。被卫贞猛的这么一问，如霜赛雪的容颜之上闪过一抹微红。接着在卫贞的注视之下，猛的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白日里最明媚的阳光之下。看着已经消失的连半点踪迹也没有的顾决，卫贞起身冲着窗口的方向，勾了勾唇角。木香是黄昏时分才回来的，毕竟是皇家赐的婢女，而且来回走的都是后门。所以府里的人也不曾难为于她。“县主，一切顺利。”
木香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一切顺利。卫贞心下了然，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因为风雅居暂时还不想暴露于人前，所以从木香她们到来之后，便用了这一条线，不曾再用过相思浓。在卫贞看来，自己总得留点底牌才好。当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之时，卫贞这才收起端了一天的假面，恢复到面无表情，同时脑子里也在飞快的运转着。很快他们便要去观赏珊瑚，卫贞可不相信那些女人就这样老实了。所以，折腾少不了了。自己总得先下手为强。而另一边的顾决自然还是去了东篱苑。元城他们早早的已经到达，只差顾决一个了。“怎么样？”
曲惊寒性子最急，看到顾决进来，忙先问了一句。众人都知道，顾决是再次出手去试探卫贞的底了。此时大家都好奇，现在探到多少了。“不太好。”
三个字，是此时顾决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甚至因为想到了卫贞最后的那句话，耳朵还悄悄爬上一抹微红。不过想着正经事情要紧，顾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斟酌着开口：“她在建都的底牌，怕是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可怕。”
“怎么这样说？”
季荣越性子也有些急，特别在知道了卫贞拿到证据之后，居然转手放到了那个陷害她的书生的住处。季荣越怎么样也想不明白，卫贞到底想做什么了。“她知道咱们背后真正忠于的人是谁。”
顾决心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什么？”
就连还算是沉稳的元城，都吓得弹坐了起来，高呼一声。“先不急，听燕行说。”
季荣越拧了拧眉，安抚了一下元城，虽然他比元城还急。“我们从小还丹的存在，发现她的身份不一般，而她也从红颜约发现我背后真正的那个人，这说明……”说到这里，顾决微微敛眸，容色深沉。“她知道当年宫里的秘事？”
这回元城更急了，瞪大了眼睛，如此问道。季荣越和曲惊寒也急，可是两个人对望一眼，话到唇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了。顾决身上的红颜约，可是牵扯很深。如果不是他们起疑，仔细调查，如今想来还看不到背后隐藏的可怕真相。“应该是。”
对此，顾决给了肯定的答复。如果不是知道当年旧事，又怎么会只看顾决身上的红颜约，便知道他真正忠于的人并不是皇后、太子一派呢？“这个女人，根本留不得。”
季荣越深深拧眉之后，冷声建议道。他们背后真正忠于人的，势力还未起，一旦暴露，不止是背后之人可能没了活路，便是他们……下场也不会太好了。卫贞现在窥到了他们的秘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卫贞必须得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