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诧异,不过我更诧异的还是你们之前说的,她在宋府之时的情况。琴弦上被下了浓度极高的蛇床子,屋子里点了依兰花香,可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来回走动,甚至还与浅芷动了手,我猜……”相比于其它几个人,无心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点。只是说到这里,呼吸急促了几分,目光明亮地接着说道:“她身上是有可以避开这些药物的东西。”
“避毒珠?”
听了无心的话,最先反过来的元城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不怪元城这么激动,实在是避毒珠对众人或者对顾决来说太重要了。无心曾经说过,如果能得到天下秘宝避毒珠的话,不仅仅可以减少顾决发病的时间,还可以减少他发病之时的痛苦。如果卫贞真的有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强抢,也是要弄来的。“有可能。”
无心抿了抿唇,最后总结一句。季荣越和元城还有曲惊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果真的有,那么顾决……“这件事情先不急,我这里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顾决对避毒珠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慵懒一笑后,却是如此说了一句。话音落下后,见众人的目光重新放到他身上,这才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有探子说西凉的轩辕凌霄进入大周境内了,具体位置不明,目的也不明。”
说到这里,顾决修长的手指轻轻对辗,面色微沉地补充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超出掌控。”
“他来大周做什么?不是说自从司马兰阳在临州出事之后,轩辕凌霄在西凉国内主战,结果被西凉皇帝驳回后,他便辞官出游去了吗?”
对于这号人物,季荣越只听着就头疼,拧着眉有些不耐地轻声问了一句。“所以,燕行才说他目的不明啊。这个男人一惯的不按常理出牌,谁又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呢?”
元城开口的话也带着浓浓的嫌弃,显然他也不太喜欢轩辕凌霄这个人。“想那么多,不行就直接将他暗地里做掉。”
曲惊寒并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复杂,看到大家面色不好看,冷冷补充一句。听了曲惊寒的话,众人看了看顾决,见他面色深沉如水,都跟着沉默下来。咚咚咚!就在众人沉默的功夫,窗口的位置传来了细小的声响。“咳。”
听到声音,季荣越忙轻咳一声。得到暗示的探子翻身从窗外进来,进来后直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曾抬起,板着声音道:“主子,大人已经拿回代国公那边的证据,是京兆尹府在今天早上牢里一个自缢身亡书生的住所找到的,转手交给了大人。”
季荣越是大理寺卿的小儿子,所以探子称呼大理寺卿为大人。“东西放下,你先回吧。”
知道这些东西,探子都会整理出一份资料,所以季荣越如此交待一句后,这才挥了挥手让探子先离开。探子听话的将东西放下后,便一个翻身,潇洒离去。只留下一屋子的人,借着烛光开始细细看几张薄纸上的内容。另一边的卫贞此时已经睡下了,只是朦胧间总是睡不好。梦里自己似乎又回到去年的那场大火里。滚烫的气息猛的扑向自己,卫贞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在死亡无限靠近自己的时候,那袭冰冷中透着暗香的身影,及时出现,救自己于水火,带自己走向新生。漫天火光里,一向平静如水,似乎没有半分情绪的公良谦慌乱了脚步,在重重杀机下,将自己夺回。“公主,臣来迟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卫贞耳边回响最多的便是公良谦到达之时的这句话。字字急切,却又悠远深沉。梦里,那一抹纯白若雪的身影,猛的远离自己,卫贞努力想抓,偏偏怎么样抓到的都一抹虚空。“公良!”
卫贞情急之下,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来。摸着自己头上渗出的一层冷汗,卫贞重重的喘着粗气。“臣在,公主。”
纱帐之外,公良谦低暖如玉的声线缓缓响起,吓了卫贞一跳。“公良?”
卫贞有些不确定的轻唤一声,同时抬手准备掀开纱帐。“公主不可,男女有别,如今又是深夜,公主切不可坏了名声。”
透过薄薄的纱帐看到卫贞的动作,公良谦略微急切的唤了一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卫贞的动作,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之后才缓缓收回。此时卫贞想的是,如果让公良谦知道自己不仅在深夜见了外男,还跟一个男人共处一个浴桶,不知道他会做何表现?只是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刺激他了吧。“真的是你?可是你怎么会来建都?”
卫贞有些惊喜的问出口。言语之间总算是有了少女该有的灵动与活泼。公良谦说他这张脸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只能隐在暗处。对于他这次突然出现,卫贞还是好奇的。从两个月前梁川一别,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如今总算是能见到了,却在深夜,卫贞心性豪爽,而且内里坦荡,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公良谦一向克守礼教,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在深夜与自己面对面,还在是自己衣衫不整的前提下。卫贞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想着既然公良谦能来建都,想来白天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西凉的轩辕凌霄过来了,臣不太放心。”
公良谦开口的声线依旧平润无波。其实若是细听还是透着浅浅的关切之意。“我正想让人去查,他怎么会来建都?”
卫贞也正好奇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怎么会来这里,听公良谦提到,便顺便问了一句。“他心思一向诡异,此次前来,定是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公主万事小心才好。”
公良谦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说到一半,却是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对了,五月初是大周皇帝的寿辰,他给其它几国递了帖子。”
说到这里,公良谦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卫贞的反应。“那边谁来?”
一听这话,卫贞便觉得自己气血翻涌,努力压下心中的怨气,尽可能平静的问道。只是言语之间的颤抖,两个人听得真切。“公主切莫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公良谦不放心卫贞,想上手帮她把脉,可是此时又不方便,眸底闪过一丝焦急,之后才放平了气息补充道:“暂定为温书墨和严郡王司马康。”
“温书墨。”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卫贞唇齿之间都透着冷意。微微合了合眼,脑海里又回想起当初,自己初见温书墨的情形。郊外寺院里那颗桃花树下,少年颀长的背影还有飞扬起的衣角,与风中的桃花交织在一起,成为血色年华里突然升起的温暖。之后卫贞私下里打听过了,那一日里,只有温尚书家里的公子温书墨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锦袍。因为心间蓦然升起的暖意,从未想过儿女亲事的卫贞,用自己的赫赫军功换下了这门婚事。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