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支开了媛媛,支开了所有人之后,才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门锁。
走进房间之后,宋方小心翼翼得把门反手关上。
里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桶瓦罐。
宋方当然知道,这里边装的是什么。可以说,这里边的东西,就是自己在大宋保命的最后手段。
他在发迹之后,就已经开始做两手准备了。
自古帝王多绝情,你不能真的以为,帝王喜欢你,看重你,他就会一直把你捧上天。当有一天,你成为他的绊脚石时,他踢开你,甚至死敲碎你,绝对不会跟你打个招呼的。
宋方从来就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于别人的心情好坏上。
其实火药这东西,宋方早就捣鼓出来了。之前在府州的时候,宋方还靠着这个建功,不过后来,宋方联合折继祖,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
他为啥不把这东西交出来?
就是因为,这是宋方在这里最大的底牌了。
在不能确保自己的日子完全安全的前提下,他不会轻易得掀底牌,除非……
仁宗死了!赵仲针上位了!
对于赵仲针,宋方还是有把握的。
不是因为可以控制赵仲针,而是宋方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了成型的三观,在权衡利弊的时候,都会用良心做砝码。那么即便是做坏事,也不会丧尽天良。
除了这些火药之外,在这房间中,还有其他的各种武器,包括箭矢。
当然了,这些箭矢也都是特制的。类似于窜天猴,只不过是型号更大一些,真正射出去以后,爆炸的威力,相当于一枚枚小型的土雷。
在这房间的最里边,是一个大瓮。挪开大瓮,就可以露出地下的一个地道出入口。
这个地道,也是百人团悄摸摸得挖出来的。
对于百人团,宋方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外人。
如果百人团的人都无法相信,那宋方宁愿把自己的脑袋送给百人团的人,让他们拎着自己的脑袋,去辽国领赏了。
所有的东西检查完一遍之后,宋方才离开了房间。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牵着梁妈的手,一脸纠结的媛媛。
看到宋方之后,媛媛抬起头,小心翼翼得说道:“哥哥,媛媛下次不这样啦。”
宋方知道媛媛对这个东西好奇,小孩子,到了年龄之后难免会对很多的事情产生好奇的心里。
宋方笑了笑,把媛媛拉过来,然后小声说道:“媛媛乖,这个秘密,可是咱们家最大的秘密,只有你和哥哥两个人知道,别人哥哥谁都没有告诉。”
“那你跟哥哥说,你能不能保守住,只属于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呀?”
听哥哥这么一说,媛媛这小丫头的心里都是充斥着一种被信任的满足感。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具体是什么,可媛媛只需要明白,自己有一个秘密就行了。
她一脸郑重得点了点头:“能!”
“那就好!既然能保守住秘密,那我们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这个秘密,所以平时,我们也都不要做什么事情,引别人的注意,好不好?”
“好!”
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哄。
……
“我听说,那宋方其实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这个人还是比较不错的,最起码耐心好。”
“你听谁说的?”
“他那些街坊啊,我早就差人打听过了。那些街坊都说了,这人平日里好说话,只要好言商量,基本上宋府都会答应大家的求助。”
“还有这事?”
“当然。那宋方不是做花露的生意吗?听说这宋方曾亲口许诺,那街坊谁家的孩子有喜事,他免费送一瓶花露!”
“嘶……这么说,这宋方还真是……好说话啊!要不咱们给服个软?说不定这事儿……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些贵族老爷们,凑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不商量不行啊。
这威逼利诱都试过了,人家就是不买账。而且弄到最后,还碰了自己一头包。
想想今天,仁宗都当众让自己这些人滚蛋了。这要是再犟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这些人。
所以这些人当中,就有人开始转换口风,准备用其他的手段,把事情再挽回挽回,或者说,这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之所以当众这么说,就是提前给其他人打个招呼:回头我用软刀子对付宋方,你们可别说我是跪舔啊,我那是改变策略。
这些人的算盘打得精,那就是甭管怎么说,先让自己家的孩子能进去国子监,其他的人,我管你去死?
于是又有不少打着这种心思的人,悄摸摸得脱离了大队伍,然后相互结伴得来到了宋府门口。
把门叫开之后,任管家看着这些人,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了。
他皮笑肉不笑得对着这些人说道:“等着吧!”
说完直接关门,人也不招呼进去。
这些人一看,一个小小的门子,都敢这么狂,不少心高气傲之辈顿时就毛了。
“操!什么东西!”
有人忍不住得骂道。
旁边赶紧捂住了这人的嘴,小声说道:“软一点……软一点……”
被同伴如此提醒,那人也不好再发牢骚了。
求人如吃屎,这个道理他们也懂啊。
现在就是为了能给儿子弄一个国子监的学籍,只要把这个学籍的事儿给搞定了,让自己的儿子可以成功得参加“高考”,其他的一切好说。
不过就是一个看门狗嘛,有什么啊?等腾出手了,老子都不稀罕收拾,太跌份儿了。
过了好长时间,大门打开了。
这些人的脸上又挤出了一副笑容。
任管家也冲着这些人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家公子说了,没空!”
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呢,大门砰得一声,又重重得关上了。
这些人差点没被大门撞到脸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大家都恼了。
“不识好歹啊!”
“混蛋,得意张狂!有你倒霉的时候!”
“操,之前是谁说,这小子吃软不吃硬的?等一会儿先灌一坛酒!”
“算了算了,别跟这人一般见识了,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咱们的身份跟他不一样,和他见识,那是跌份儿!”
一群人相互簇拥着,准备去酒楼里找个地方好好坐一坐。
“嗯?那人是……曾相吗?”
有人发现了远处一行人,当先一人风尘仆仆,不是曾乐正又是谁?
“还真是!这……这老曾的脸色,怎么这么疲惫?这是在哪个小娘皮的肚皮上流连忘返了吗?”
“嘿!谁说不是呢?这宋方都回来多长时间了,这老东西才回来?想来这一路上,没少享受啊!”
……
曾乐正脸上的风尘之色,是他特意弄出来的。就是为了让陛下看到,自己一路舟车劳顿的辛苦样。
说起来,这也是宋方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这小子早早就骑着快马溜回来了,他倒是想步调一致呢,可是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啊。这又不打仗了,犯得着这么赶路吗?
于是他就在后边慢慢溜达了。这一溜达,时间就有点长了。
回头真让别人抓着自己的这个把柄,攻讦一番的话,也不好。尤其是上边还有一个韩老狗在那虎视眈眈呢。
因此曾乐正提前几天,就不洗脸了。
然后把自己弄得很憔悴的样子。
要不是怕身上馊臭难闻,自己都受不了那个味道,他澡可能都省了。
到了大殿,见到了仁宗之后,曾乐正先是发表一通感慨,向仁宗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然后再说说,自己路上抱恙,耽误了时日。
然后又在路上,考察了一番民情疾苦,回来准备向陛下陈述。
总而言之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很想您,恨不得跟宋方一样,插着翅膀就飞回来见您。可是身子骨不允许,为了赶路,差点颠散了骨架子。所以我只能慢慢来。
当然我也不是在路上享福的,我一边赶路,一边不忘工作,这完全是免费加班……
絮叨了一阵之后,曾乐正开始讲述西南那边的战事了,包括后来怎么处置那些俘虏的。
俘虏吗,肯定是不能全杀光的。杀一儆百已经可以了,更何况宋方是在杀百儆一呢?恩威并重,威可能重了一些,那么恩稍稍轻一些,就足以让这些人感激涕零了。
这些人的最后结局,无非就是开山造路,当苦力了。
听曾乐正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仁宗可以感觉到,这老东西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份淡定的气质。
或者说,这叫从容的气场吗?
为什么会如此呢?难道是因为杀过人?
仁宗一时间有些走神了。
曾乐正说完了正事儿,就开始进入了吹捧模式。不过这吹捧的对象,不是仁宗,居然是宋方。
“说起来这个宋方啊,真的是大才啊,陛下!您是没有看到啊。这一次的西南之行,之所以能够大捷,全靠宋方指挥若定啊!”
“而且他有运筹帷幄之才就不说了,关键时候,拍马上阵,阵前杀敌也是毫不手软。真的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好后生啊!”
“臣在这来的路上就想过了,让宋方如此下去,怕是不到四十,就要成为我大宋的肱股之臣了,说不定……能和老臣平起平坐了!”
这话说的稍稍有些夸张。
不到四十,跟曾乐正平起平坐,这意思就是宋方要当大宋最年轻的宰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