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的话得到了验证,然后宋方对待交阯的态度,也成了现在朝堂上的主流意见了。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交阯那边的事情算是定下来基调了。
再然后,仁宗开始频繁唤人来宫里问话了,尤其是之前曾经再广南西路那边当过官的人。
然后越问,仁宗的脸色越是难看。
所有的结果,都表明了,那个交阯的国君小李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家伙没有当国君之前,就整天想着出去打这个打那个了。
后来当了这交阯的国君,一样也是不安生。
这样的人,狼子野心啊!
真是想不到,把这么一个狼子养在了身边,却没有提防。这个失误,真的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啊。
怪不得宋方生气了。自己现在也生气。
宋方生气,有宋方的理由。
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交阯确确实实给大宋带来了非常大的伤害。
而且,这些家伙极其残忍,后来在突袭大宋之后,甚至还干出屠城这样惨无人道的举动。
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不好好收拾收拾,能行吗?
仁宗叹了一口气,再想想,真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走!去宋方家!”
仁宗打算亲自找宋方去说说这事儿了。
这也算是仁宗的一种表态吧。
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专门跑来,给你礼贤下士了吗?你配合着,生生气,然后收敛收敛脾气,差不多就行了。
……
“你们总认为,我们大宋的祸患是在北方,在西边。可是……你们却不知道,我们大宋占据着中原这最好的地方,四处都是觊觎的眼神啊!”
“交阯狼子野心,如果不好好收拾的话,将来,恐怕会后患无穷啊!”
宋方在家里正在给自己小圈子里的一群人上课。
王元泽在旁边发呆呢。
折克行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交阯那么小,真的敢撩我大宋虎须吗?”
“大宋是虎须吗?”宋方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至于说那交阯有多小,这都不影响他们做事情的决定!”
“你不了解交阯那个地方的民风民俗。那个地方,其实也是一个物产富饶的宝地,但是,那里的人,一个个的天生懒惰,他们的骨子里,就有强盗的基因……咳咳,就是根子!”
“他们想的不是通过自己的辛苦劳动,去获得收获,而是想着,去抢,去劫掠!如果让你们选择,你们选择哪一样?”
折克行想了想,开口说道:“嗯……要说这功劳嘛,我倒是喜欢自己动手拼杀得来,至于说抢别人的,那还要脸吗?”
仁宗就站在窗户外边。
任管家在旁边吓得脸色惨白,他不敢吭声,因为仁宗刚才瞪了他一眼。
仁宗就是要听见,自己不在的时候,宋方的心里话。
宋方在里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要脸是吧?你看看,就连你这种粗粝的汉子都知道要脸,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咱们老祖宗的教化!”
“这就是儒家的教化之功,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恭良温俭让,仁义礼智信!让我们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可是那交阯人呢?他们没有!他们就算是有,也没有学会这一套约束人性的好东西!所以他们贪得无厌,他们见利忘义!”
仁宗在旁边听得拧着眉头。
这宋方,就这么看不上交阯人吗?
不过,他对儒家的总结,倒是挺不错的。确实,就是因为有了圣人的教化,才会有今天这大宋朝的泱泱盛世,咳咳……太平年景吧。
赵仲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说西南那边,对咱们大宋来说,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地方,但是有些事情,这口子不能开啊!”
“一旦真的让这交阯人蠢蠢欲动,占了咱们的便宜,恐怕其他的人,有样学样,都搞这么一套,咱们就疲于应对了!”
仁宗在外边点了点头。
这个赵仲针,这两年说话越发得有水平了。最起码这见识,比其他的宗室子弟,要好得多啊。
“你说的不错,所以啊,这一次的事情,大宋不能掉以轻心啊。尤其是……不能让对方再占便宜了啊!”
说到这里,宋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这里干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仁宗这糊涂皇帝和其他的那些臣子不操心,哎……
仁宗站在外边,听着宋方那一声叹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自己好像真的让这个少年人伤心了啊。
就在此时,仁宗又听到宋方在里边开口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都要想办法去西南那边。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交阯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一次性得吧交阯人打怕了!”
“叫他们五十年之内,不敢轻启战端!只要能够办到这一点,将来,我们再把目光瞄准北方,也不需要再担心南边有人添乱了!”
“哎,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什么人?”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折克行二话不说,身子一窜就踹开了房门,然后看到了外边的仁宗和王骁等人。
那王骁看到了迎面冲来的折克行,手上的朴刀已经抽出了半截。
“回来!”
宋方赶紧喊了一声,折克行也马上刹住了身子。
宋方看着仁宗的脸,一时间,脑袋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他现在在仔细得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说什么犯忌讳的话。
如果真的有的话,宋方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当场弑君!
曹尼玛啊曹尼玛,你这老犊子,真是不要脸啊。跑臣子家听墙根来了。
现在看仁宗的这幅嘴脸,宋方怎么看怎么膈应。
想不到这堂堂明主,也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老扎皮!
想了想,好像没有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宋方也赶紧见礼。
“陛下!”
仁宗点了点头。再看看其他的人,他笑了起来。
不错,一群很让人省心的年轻人啊。
坐在了主位上,仁宗看着王元泽问道:“你是……王安石的儿子?”
“是!”王元泽也没有了刚才的那副淡定从容。
虽然竭力想要装出从容的样子,不过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怎么可能不激动?这可是皇帝啊。
仁宗笑了笑,开口说道:“之前早就听闻你的才名,刚才却没有听你说太多话啊。”
这是要考校王元泽了啊。
而且这话的意思很微妙啊。
之前那司马光可是说了,这王元泽颇有才名,但是来到了汴京,他做了什么事情呢?
啥事儿都没有做。有点浪得虚名啊。
王元泽对司马光这老狗也是恨上了。
等着,哪天等我发迹了,我不把你按到地上摩擦,算你这老狗命大!
想了想,王元泽开口说道:“陛下,那交阯小人行径,畏威不畏德!真想永绝后患,确实需要一次性把他们打怕!”
这话和宋方是一个意思。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中规中矩吧。
仁宗看着宋方,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想出去?你给我说说,你去有用吗?那萧山军不过百十人,就算是去了,能抵什么用?”
“别给我说以一当百,在战场上,这都是笑话!”
宋方耷拉着一张脸皮。
我训练出来的大宋版海豹突击队,就让你当成了冲锋陷阵的小卒子?
这些人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但是,宋方能说仁宗不对吗?
他不能当面直说,想了想,宋方笑着说道:“陛下,您要是真让我去了,我肯定会让您大吃一惊!”
“是吗?那朕倒是有些期待了!”仁宗笑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答应了吗?
宋方顿时愣住了,接着他笑了。
“陛下,您放心好了。臣之所以老想着去那交阯,并不是想着公费旅游……不是,想着去玩的,臣就是想了,将来如果真的可以江山北望,那么好歹……”
“咱们这屁股后边,不能老是有狼崽子想着咬屁股肉不是吗?”
“你这话……说的有些粗鄙,不过算是实话。但是……北望江山,又哪是那么容易的呢?”
说到这里,仁宗叹了一口气。
当年自己何尝不是踌躇满志,想要励精图治,把大宋带飞起来,然后创下一番宏图大业。但是实际上呢?
大宋这么庞大的机器,不是一个人说带动,就能带得动的啊。仁宗虽然是掌舵的,可是机器从里到外都生锈了,方向盘都拧不动了,他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现在看着这些少年人踌躇满志的样子,他好像又觉得,不给这个国家注入一些新鲜的血液,难不成就任凭他落入迟暮吗?
仁宗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笑着说道:“好好干吧!但愿你们能让朕刮目相看!”
“放心吧陛下。”宋方笑着答应,“那什么,这一次出行,臣想轻装简从,一路急行军!”
仁宗拧着眉头问道:“要这么赶吗?”
宋方点头说道:“要!战场上时时刻刻都会有变化,去晚了,臣真怕耽误了战机。”
“好,朕准了!”仁宗笑着点头,“你啊,还是最让朕放心的那个少年人。不过,你要记住了,做事情之前,先想好自己,不要冲杀!你是帅才,不是匹夫!”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宋方坐镇军中,别去拿刀子冲锋陷阵,和对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