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在众人的愤慨中，离开了御史台。
在离开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此时已经下衙的时间，杨烨在想，这一次的事情，会给宋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成功勾起大家都宋方的仇恨之后，想来用不了多久，弹劾宋方的折子，就会像雪花一样，被送入宫里吧。
杨烨的袖子里也塞了一份还没有完全些好的弹章。
他听说宋方跟那梁惠保的关系不错，这一次的弹章，内容就是说宋方跟内侍勾搭成奸的。
当然了，有些措辞还要润色润色。
走在路上，杨烨还在想着弹章应该如何写，结果这一想出神，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一看来人，杨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宋方？”
此时的宋方，就好像一个高级衙内一般，身边带着几个狗腿子，就差怀里再抱个姑娘了。
看到找到正主了，宋方眼睛一瞪，然后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撞老子？”
“怎么说话呢？”
杨烨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御史，就算是撞到你了，你不会好好说话？
虽然不待见你吧，但是给你道个歉也不是不行。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跟我这样说话，我要是在能忍你，岂不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而杨烨的这种反应，也落在了宋方的意料之中。
本来就是找事儿的。
宋方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哎呦！”
杨烨捂住了脸：“打人啦……”
这话还没喊完，杨烨感觉一股大力从自己的小腹位置传来。接着他就被宋方给踹倒了。
宋方还没说上前补两脚呢，结果身边的赵仲针跟王元泽就窜了上去。
两个人拉开架势，直接冲着杨烨倒在地上的身子跺了过去。
杨烨蜷缩着身子，然后开始嚷嚷：“救命……打死人啦……救命啊……”
此时已经是下衙时间，正是官员回家的高峰期。
王安石在小摊边上买了一份油饼，准备回去当做晚饭，结果……
他看到了自己儿子状若疯狂的一幕。
王安石楞得，油纸包都掉到了地上而不自知。
他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成熟懂事的儿子，此时居然跟一个流氓一样，对着地上的一个人拳打脚踢，一边踢，还一边嚷嚷。
“折克行你一边去，你出手太重了，我跟仲针两人刚好。让他又疼，又不会出大篓子！”
宋方也插不上手。
这两个孩子的架子拉的太开了，自己刚才上去，差点没有被赵仲针的胳膊肘给蹭到。
他干脆站在了旁边，然后对着周围围观的人群说道：“大家看看啊，这家伙也不知道受谁的唆使，整天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本来不想跟着人计较的，可是架不住这人整天说。刚刚遇到了，我不找这人麻烦也就算了，结果这家伙倒是先撞了我，还不给我道歉！”
“我能忍吗？我忍不了！今天这就是我们俩的私冤，谁都甭劝！”
听宋方这么一说，别人都不吭声了。
私人恩怨啊，那别人是不能插手啊。
除非你说你跟杨烨也是一波的，然后你帮着大家，不然的话，你敢插手，那就是要挑起自己跟宋方的战火！
旁边的王安石本来也准备上前把自己的儿子拉开了，但是听宋方这么一说，王安石不吭声了。
这个宋方……有点手段啊！
甭管怎么说，这打架的影响，直接被宋方给限制在了一个可以操控的事态范围内了。
等王元泽和赵仲针打累了，宋方才说道：“行了，差不多了！”
一边说，他一边走上前去。
而此时，蜷缩在地上的杨烨还在哼哼。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停了下来，他赶紧哀嚎：“死人啦，打死人啦……”
听着挺惨，但是……
此时这人身上也就是多了点脚印罢了。
这是刚才两个人跺的，其他的地方，其实没有什么太过显眼的外伤，而且也没有吐血怎么的。
除了脸上一个巴掌印。那是刚才被宋方抽的。
所以围观的人，看着这家伙的样子，都觉得，这人有点不要脸了。
嚷嚷了一会儿，杨烨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啊。
他稍稍的把手挪开，然后抬眼看去。
结果他发现，宋方就蹲在自己的面前。
“呵呵，好看吧？”
宋方笑着问道：“我说杨御史，我跟你有仇还是怎么地？我倒是纳了闷儿了！怎么你整天就追着我的屁股后边咬了？”
这话刚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在讽刺杨烨，说这家伙是一条疯狗了。
杨烨脸色涨的通红，最后说道：“胡扯，你少在那编排我的不是！反正，你今天动手打人，你别想跑！”
说到这里，杨烨语带哭腔，开始装可怜博同情了：“我身为御史，监察百官纠风正错，本是职责所在，就因为我尽职尽责，你就要挟私报复吗？”
“我……哎呦……”
这话还没说完呢，宋方又是一拳头砸到了这家伙的脑袋上。
杨烨差点没有咬住自己的舌头。
宋方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你这种疯狗啊，我见了多了。当然了，咬我的人，也不差你一个。想搞我，明着来，我不会说什么。”
“背地里说小话，你这样的人，最讨厌！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再让我听说，你背后说我坏话，我还搞你！”
“走了！”
宋方说完，直接招呼着旁边的几个人说道：“走了，回去。”
赵仲针一脸的嘚瑟，然后转过身，准备走人。结果……
他吓了一跳。
因为他发现，围观的吃瓜群众身份有些吓人了……
老王……老包……还有司马光这些人居然都在……
不光赵仲针被吓着了，旁边几个人都被吓着了。
这大有一种做坏事儿被家长当场抓住的感觉。
这么多大佬啊！
王安石一脸木然，他弯腰把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油纸包拾了起来。
至于说前段时间跟宋方在国子监发生过冲突的司马光，这时候也是一脸的冷意。
很明显，他认为，这一次自己算是抓住了宋方的小辫子了。
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说老包……
他二话不说，冲着宋方就走了过来。
“你作死吗？居然平白无故打人？”
宋方一听，赶紧嚷嚷道：“没有平白无故，没有平白无故！这家伙整天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已经好多回了！”
老包冷冷得看了看那杨烨，最后沉声说道：“那又怎么样？能掉你一块肉不成？犯得着动手吗？”
本来还想着包大人是要帮自己说话呢，结果听到这话之后，杨烨差点没有吐血。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您这拉偏架拉得也太明显了吧？
刚才宋方打自己的时候，一直强调一个理由，私人恩怨，然后还说打自己的由头是因为自己说了他的坏话。
这种事情，不承认就是了。说到最后，反正你没证据。
可是包拯这一句话说的：那又怎么样？
这是什么意思，很明显，这意思就是落实了，自己说宋方坏话了啊！
老包以前是干嘛的？
他以前就是管御史台的啊！也就是说，这是自己的老领导。
现在老领导说这么一句话，就等于说告诉别人：我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家伙经常说宋方坏话了，不过没当回事儿罢了。
一想想老包都这么说了，再想想老包在汴京甚至说在仁宗面前的影响力。
杨烨就想哭。
本来还想着，宋方围殴自己这件事，只要自己抓住机会，卖卖惨，然后再宣扬宣扬，绝对能让宋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现在，有老包帮忙拉偏架，估计自己是要白挨揍了。
想想别人整天说，这老包对宋方兄妹多好多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杨烨一脸的悲愤，然后他看到了一脸不善的司马光。
杨烨呼号：“司马大人……您……您要帮我做主啊！”
司马光本来就准备找宋方的麻烦了，现在听到正主求救了，他走上前，点头说道：“刚才的事儿，我看到了。宋方嚣张跋扈，带人当街围殴御史，罪不可恕！”
宋方拧着眉头，就当没听见这家伙的话。
老东西，真不招人待见。
他只是冲着包拯笑道：“那什么，您还不赶紧回去啊？小包子又该哭了！”
小包子是媛媛给包绶起的外号，宋方也这么叫。
老包本来不同意呢，但是架不住媛媛坚持，包绶又啥事儿都听小姐姐媛媛的，所以叫他小包子，他还乐此不疲。
听宋方这么一说，老包也急了。
想了想，他拉着司马光说道：“这事儿别急着下结论，回头再说。”
说完，老包又对着宋方说道：“甭管怎么说，当街斗殴就是不对！还愣着干嘛？滚回去！”
司马光额头上青筋抽了抽。
要论拉偏架的本事，除了这老包，也没别人了。
这特娘的是斗殴吗？
你见过躺在地上，被人打得只能哼唧的场面，也叫斗殴吗？
你老包都大几十岁的人了，说这种话，也不嫌丢人？要脸不要啊？
眼看着旁边的王安石也在围观，司马光干脆把王安石也拉了进来：“介甫，你也看见了，你怎么说？”
王安石能怎么说？
他当然能听出来，刚才司马光的意思，可是……
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怎地？你现在让我表态，是想让我冲我儿子开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