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这话说完，在场的臣子们也都愣住了。
刚才这话……是陛下说的吗？
要呵斥藩国使臣？这种事情，以前什么时候有过啊？
太少见了。
按理说，这事儿是西夏国内的主意，跟使臣有啥关系啊？
就跟后世，两国发生摩擦了，你在那为难使馆？
这不是胡闹吗？
可是……越是有底气的大国，越是可以这样胡闹。
没有底气的国家，真被人欺负了，那就欺负吧。过去了就算了。
现在仁宗做出这样的表态，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别人什么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这方面。
看来，陛下是真的硬气起来了啊。
以前之所以没有这么激烈的脾气，还是因为，以前大家给的底气不足啊！
现在……是谁给了仁宗底气啊？
大家想到这里的时候，都看向了宋方。
程克答应之后，直接离开了大殿。
不过……在经过耶律敏博旁边的时候，程克笑了笑，然后淡淡得说道：“刚才听你说，那西夏人打来的时候，我们就等着哭吧……”
“不知道现在你……到底是想想哭呢，还是想笑呢？”
宋方顿时笑了起来：“哈哈，程克，不要说风凉话。人家已经哭笑不得了。你再说风凉话，不是待客之道！”
程克拱手说道：“是！待诏说得对，是下官莽撞了！”
说完，程克离开了大殿。
而那耶律敏博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他那脸色，也是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宋方看着耶律敏博，一脸夸张得说道：“哎呦，我说耶律大使，您这是怎么了？练什么功夫呢，这脸色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快？”
“该不会，你是打算白日飞升了吧？”
耶律敏博噗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是被气的了。
好在宋方及时闪开，没有被喷到身上。
韩稚圭在旁边看的，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
耶律敏博旁边的下人赶紧上前搀扶住他。
耶律敏博冲着仁宗拱了拱手：“皇帝陛下，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此告辞了！”
说完，耶律敏博又看着宋方，一脸的阴沉。
宋方看着对方，笑着说道：“听说辽国人喜欢吃羊肉，这东西容易上火，为了泻火，辽人每月不吐个几两血，都不习惯。”
“看来……这又到了大使每月例行吐血时间了。”
噗！
辽使这第二口血又吐了出来。
宋方这嘴巴，太毒了！
至于说旁边的群臣，都已经憋不住笑了。
这个宋方，怎么想出来的，太特么损了！
辽使在手下的搀扶下，狼狈得离开了大殿。
仁宗看了看下边重新整肃了神情的群臣，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对付这样的人，还是宋方这种胡搅蛮缠的法子，最为解气啊。
仁宗看着宋方，淡淡得说道：“之前你说的那番话，现在已经经过了验证。不错，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我记得，之前你在枢密院做副承旨的时候，程克就多次经你培养，现在看来，程克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错，不错！”
说到这里，仁宗又看着旁边的一众大臣，淡淡得说道：“自己有本事，还能培养出更多有本事的下属来，不敝帚自珍，这才是栋梁之才啊！”
这已经是非常直白的夸赞了。
宋方笑了笑：“多谢陛下夸张，不过……为国家培养人才，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在国子监，包括以后去别的地方了，臣都愿意悉心教授。”
“倒不是臣好为人师，而是臣知道，我们多一个能人，对那辽国，对那西夏来说，我们就强一分，一分有一分的力量，当这一分的力量积累的多了的时候……”
“那团结起来，就能形成大气候了！”
“说得好！”
仁宗点了点头。
想了想，仁宗挥手说道：“别跳脱，回去吧。”
宋方拱了拱手，躬身离开了。
等宋方离开之后，在场的所有大臣，好像感觉气氛陡然沉重了几分似的。
嗯……
也就是宋方在的时候，大家才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轻松吧。
看了看仁宗，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富弼上前说道：“陛下，这一次辽人被羞辱了一番，再加上西北那边动静不小……”
“如果他们真的孤掷一注……”
“富大人，您这么说，就是想得太多了，你还是不了解西夏的情况啊。”
旁边的韩稚圭开口了。
富弼一听，挑了挑眉头，然后笑道：“稚圭说说。”
……
宋方出了皇宫，结果刚出来，就遇到了半道堵人的老包。
看到宋方之后，老包拧着眉头问道：“耶律敏博来干什么了？是不是又要敲诈勒索？我听说之前有急报过来，是河东路的还是哪儿的？”
眼看着老包一脸着急的表情，宋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是麟府路的，梁兴河送过来的。已经确定了，西夏人出兵是假的！”
“假的？”
老包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才笑着说道：“假的就好，假的就好。嗯……不打仗是好事儿啊，这下又省了一笔钱了。”
“今天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自打老包管了钱袋子之后，这整天忙得快要冒烟了。
只要提及和钱粮度支有关的事儿，老包立马就精神起来。
没办法，他要操心的，还是整个天下的收支平衡。
老包准备回去了，不过临走前，他又拉着宋方说道：“你多多长时间没跟周家那边联系了？”
“嗯……也罢，你现在是不太方便。不过……御史台你总不用忌惮什么吧？明白我意思吗？”
听老包这么一说，宋方确实比较迷茫。
明白您什么意思啊？
看着宋方这表情，老包也是气得一巴掌盖在了宋方脑袋上。
“不开窍！”
老包瞪着眼睛说道：“你现在都已经是准女婿了，讨好老丈人的事儿，难不成还用我教吗？老夫……当年那两个兔崽子，你可知道吃了老夫多少爆栗子？”
“好歹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了……”
老包谆谆教诲，宋方算是明白老包的意思了。
想一想，自己确实有点做的不到位啊。
就好像后世人说的一样，养闺女就是悉心培养一盆花，好不容易等花要开了，结果来了一个女婿，直接连盆儿给端走了……
老丈人看女婿不顺眼，大抵都是因为这吧？
虽然说已经定亲了，但是……这不过是完成了人生大事的第一步，想要家庭和谐，你还得好好巴结巴结老丈人才行啊！
宋方一脸受教的表情：“得嘞，我知道了。您放心，不就是拍马……咳咳……不就是说好话吗？不用您教，我会着呢！”
说完，宋方就准备往御史台去了。
老包有点不放心得叮嘱：“别太谄媚，不过……也别太端着……”
嗯……这个度，有点不好把握啊！
宋方想了想，点头说道：“看我临场发挥吧！”
说完，赶在老包的巴掌盖下来之前，宋方一溜烟窜没影了。
等到了御史台后，宋方看到了看大门的小吏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就跟谁欠了他几吊钱似的。
“周御史在不在？”
“周御史多了，你说的哪个？”
“周康伯周公！”
宋方说道。
那小吏一脸傲慢得说道：“有事吗？”
宋方一听，拧着眉头看着对方，最后说道：“跟你有关系？”
卧槽，这话说的，够呛！
那小吏差点没被噎死。
宋方跟御史台的人……或者说跟御史台的大部分人都不待见。
这事儿也算是尽人皆知的了。
以前老包是这儿的大领导时，还能压着点这边的人，不让这些人没事儿找事儿。
那时候，宋方来这个地方找老包，也没有人拦着。
但是自打老包走了之后，宋方基本上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然后……之前对宋方的愤懑，经过一段日子的发酵，又重新在御史台中弥漫出来。
现在眼看着宋方又过来了，御史台的小吏当然想要刁难一番。
回头把这事儿说出去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在诸位大人面前长长脸。
结果让他想不到的是，宋方根本就不搭理自己这一茬，人家说完之后，直接抬脚往里边走去。
小吏顿时不爽起来。
“站住了！哪个让你进去的？”
小吏转过身，就去拉拽宋方。
这一下算是惹祸了。
他拉住了宋方的袖子，只听到嗤啦一声，宋方的袖子被拉脱线了。
“嗯……”
小吏有些心虚。
宋方转过头，拧着眉头说道：“给你脸了？”
“怎么……”
小吏本来还觉得理亏呢，结果宋方这话说的，小吏一上头，又准备怼回去。
结果……
小吏只感觉眼前一黑。
然后脸上一痛。
“啪”一声脆响，宋方已经一巴掌把小吏抽翻在地。
接着，宋方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一边踹，宋方还一边骂：“狗一样的东西，我你也敢拦着？真把御史台当成皇宫了？别人还不能进出了？”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要去那皇宫，有人敢拦着没？”
本来还有几个人准备拦着宋方呢，结果听宋方这么一说，那几个人都不动了。
“这人有点不知好歹了，也不看看宋方是什么人，有几个人敢得罪他的，谁给他撑腰了？”
“就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那个小吏也想不到，自己想要刷一波存在感呢，结果把自己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