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骁这会正郁闷着呢。
国子监的事儿，自己当然也知道了，而且仁宗也交代了，皇城司的人也跟着检查一番。
他当然吩咐手下去查了，可是查来查去，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查出来。
王骁都觉得，这事儿有些太过离奇了。
宋方是人，又不是神，真的能如此神奇吗？
“大人，宋方送了个人过来……”
“什么人？”
王骁拧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说是昨天晚上，鬼鬼祟祟想要潜入宋家的人！”
“带上来！”
看着来人一脸的惨像昂，王骁觉得，这人倒是有些可怜。
随便问了两句，手段都没有上呢，这男的就全招供了。
感情还是那些“插班生”的家长们弄出来的啊。
王骁有些不屑得说道：“这些人啊，真是越活越不如了。以前还能养几个死士，现在呢？哪里还有硬汉？”
这男子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有人直接撩起了这个人的裤腿，结果一看，开口说道：“这……是补兽夹！”
王骁倒是愣住了，接着他一脸不爽得说道：“这个宋方，作死吗？”
“家里弄个大坑就不说了，还用这东西？这……要是换成咱们的人……”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心里窜出来了一股寒气。
要知道，皇城司的职权，就是负责监视百官的。毕竟这是汴京城啊，这地方要是谁有个不轨之心，想要谋反的话，那可是直接打到老巢了。
因此这皇城司的人，基本上每个官员的家里或者家外，都要有负责打听消息，暗中查探的人。
这平日里做事还都算比较顺利，可是现在……
看到宋方这边的情况，大家都觉得有点迟疑了。
万一哪天，自己不小心栽了……
王骁也是头疼，他估摸着，以后自己再安排人去宋方家的时候，肯定不好挑人。
要不就是没人愿意去，要不就是……真去了，也得随便弄点消息糊弄自己……
王骁有点想骂人。
但是想想，自己好像真没有办法骂啊。
人家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挖坑的，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又说不让自己在家里挖坑的吗？
没人说啊。
有手下看出来王骁的犹豫了，于是开口说道：“大人，宋方家里之所以要这样弄，怕是真的有什么不方便示人的东西吧？要不……”
“今晚安排个机灵点的，打探一番？”
王骁想了想，开口说道：“一定要小心！”
宋方你这个王八蛋！
……
此时富弼找来负责评卷的人，已经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然后一个个得离开了政事堂。
所有人也都开始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他们都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情弊。
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事儿就闹大了。
可以说，这已经能称得上是开国以来，最大的舞弊案了。
到那时候，倒霉的就不光是宋方一个人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其他的官员甚至说是学子的身上。
要不怎么让富弼负责复查呢？
这足以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
富弼在检查完之后，一脸铁青得走出政事堂。
看着富弼的脸色，大家都心里一紧。
暴风雨要来了。
富弼跑去找仁宗去了，然后这边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宋方完了！”
“查出来了，宋方真的舞弊了。这宋方胆子不小啊！”
……
见到仁宗之后，富弼先行礼。
仁宗也有些急切：“查出来了吗？”
仁宗现在心里已经做了无数预案了。
大部分的，都是在想着，如果真的查出来舞弊，应该怎么帮宋方脱罪了。
治罪肯定是要治罪的，不治罪的话，就没有规矩了。
这是不允许的。但是他又舍不得把宋方一棍子给打死。
毕竟宋方可是仁宗相当看好的年轻人，按照仁宗的想法，只要自己能再活个几十年，那这宋方，自己可以给下一任皇帝留着。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挑大梁的好臣子啊。
所以想来想去，仁宗只能从公心上去做文章了。
因为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们，都没啥背景啊。
不存在说宋方巴结这些人的说法。
那他为啥舞弊，还把名额都给了国子监的学生们？
说来，还不是不忿那些人的做法吗？
凭啥你们平时不来国子监，一到了考试的时候就过来挤占国子监学生的名额啊？
之前收你们进来，就是不想和你们争执，但是不代表宋方没有意见……
嗯……
这样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然后自己也可以从轻发落。
没有私心嘛，这事儿就可以斟酌了。
富弼不知道仁宗的脑子里已经转过这么多的想法了，他躬身说道：“陛下……那些卷子已经核验过了，基本……没有错！”
什么？
仁宗愣住了，没有错？
真的假的？
基本是怎么个基本？
仁宗问道：“基本没错？”
那意思还是有一点点的错误的？
富弼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就是……有两份卷子，言论过于大胆，嗯……偏激了一些，文采还是没问题的……”
有点左倾罢了。
仁宗还是比较开明的，这种言论上的问题，尺度还是非常大的。
他觉得很爽！
爽到了，他想要仰天长笑。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仁宗起身说道：“这么说，这次的事情，没有问题了？”
富弼想了想，一脸苦色得说道：“陛下，要说没问题……也不好说。臣看了一下，国子监的那些学生，答卷太过精炼。看起来都是其中老手……”
“这简直就……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的一样，若是王骁那……真的没有漏题的话，臣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了！那宋方……如何能做到这一步的？”
虽然不至于说提前知道答案，但是一看就是打了一场有准备的仗啊！
富弼就是因为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一路上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仁宗当然也解释不了富弼的这个疑惑。
不过没关系，他解释不了，可以让正主来解释啊。
于是宋方就被内侍通知，皇帝召见了。
……
宋方一路走来，半路上认出宋方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听说宋方要出事儿了，收受贿赂，然后在这次发解试中，大搞谋私……”
“嗯……开玩笑吧？这宋方家里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再收受贿赂啊？”
“谁知道呢？反正是听说的。人呐总是贪心的……”
“哎，要我我就不会……”
宋方到了宫里，然后看着那些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宋方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有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了？这不符合我一向低调的个性啊。
内侍此时也吓了一跳。
刚才还没这么多人呢。
看来这些人都是仁宗叫过来的啊。
这是准备一次性把事儿给解决了吗？
可以说，这也算是一场朝会了吧。
等行礼之后，仁宗感觉，自己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想了想，仁宗开口说道：“国子监这次成绩不错，不过……外边物议不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给你登场解释的机会了。
王骁那边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所以这作弊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真作弊的话，最多也就是照顾一两个学生罢了。谁敢一下子照顾这么多的学生？
要知道，没有考上的可不光是这些贵公子们，还有其他二百多的国子监学生呢。
你能保证那些落第的人，不会心生愤懑？回头随便一个不爽你的人，都能给你捅出来。
那么，你怎么保证这些人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的呢？
给大家解惑吧！
宋方看了看众人，最后摇头说道：“陛下，臣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拿乔吗？
有人拧着眉头问道：“那些学生，进入国子监才多长时间啊？怎么进步如此大？”
宋方看着那人，笑着问道：“进步大还有错了？”
谁他么说进步大有错了？咱们问的是进步大的原因好不好啊？
有人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子弟，一个都过不去？”
宋方翻了翻眼皮，最后说道：“成绩不好呗……”
那人被噎得直翻白眼。
宋方这还没火力全开呢，不过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开始往鞭尸的迹象上发展了。
一时间，旁边居然没有人敢开口提问了。
其实刚才那两个问题仁宗也想问，但是得矜持啊。结果就晚开口了一句，让这宋方打出气势来了。
仁宗总不能批评宋方吧？
人家本来就没错啊。
富弼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国子监的这些学生们，确实进步飞快，不过……总要有个原因吧，宋方，说说吧，好歹不能让外边物议太多。”
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吧。
别特娘的怼天怼地对空气的。
不然的话，你把自己弄得太孤立了，对你有啥好处？
你光说没啥好说的，但是现在事实摆在这儿了，国子监忽然拿出来这么惊艳的成绩，肯定会让大家猜测的啊。
以前国子监啥样，谁心里没数还是怎么地？
那就是摆烂的角色。
要不然，刘弼为啥这么些年，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说起来，这么大的变化，还是从你以甲方爸爸的身份进入国子监开始的。
这么神奇的变化，当然要归功于你，大家没说要抢你功劳，但是你得给大家解释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