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克行的话，乍一听，还以为宋方是想要私底下，通过那债权控制张蒿。
再然后，那张家就任凭宋方拿捏了。
这是王元泽的第一反应。
但是仔细想想，王元泽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宋方真想控制那张蒿的话，办法多得是。
尤其是在查出来这件事的所有真相之后，宋方完全可以直接要求，把债权要过来，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控制张蒿，还能拿着曾乐正的把柄不松开。
现在这么处理，宋方等于说把人情全都搭出去了，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王元泽拧着眉头问道：“光复兄到底在想什么？”
“啥也没想！他做这些是，就是为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扯淡吧？怎么帮不是情谊啊？帮那张蒿，不也是在帮仲针吗？有什么区别吗？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效果，不是更好吗？”
王元泽嘟囔着说道。
“你那不算！因为你那说法里边，有算计！”
王元泽一听，也恼了：“怎么不算……我……我不过就是平日里办事，习惯多考虑多衡量罢了，我也是讲义气的！”
“哼！”
说完，王元泽把脸一扭，不再理会这莽夫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折克行说的话，王元泽心里也算是有所感悟了。
原来，有些东西，确实不能用得失来衡量的啊。
就比方说，这兄弟之间的情意！
……
宋方坐在了自己的偏房门口，看着整整一个屋子里对方的铜钱，也有点蛋疼。
一万贯啊，堆在一起……真的是太多了。
媛媛凑了过来，看着这一屋子的钱，也是笑眯眯得说道：“哇……好多钱呀。哥哥，我们去买好吃的吧？”
宋方笑了笑，捏了捏媛媛的小鼻子，然后说道：“咱家什么好吃的没有啊？外边买的，哪有咱们家的好吃啊？”
媛媛想了想，点头说道：“嗯……那你给我做吧……”
宋方想不到，这话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说起来，小雅的厨艺，在自己的调教下，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在家，媛媛就喜欢让自己下厨给她做东西吃。
为此，小雅可是没少跟媛媛置气。
当然了，媛媛在哄小雅一事上，也是颇有一套，每次都能把媛媛哄得，心甘情愿把掌勺的工作交给宋方……
对此宋方也经常批评小雅没立场。
批评归批评，宋方还是非常乐意给自己的妹子做好吃的。
拉着宋方的手，远远说道：“大娘又送来衣服了，好多……”
大娘说的是高夫人。
宋方笑着说道：“那你穿呗。”
“穿不完……”
“嗯……一天穿一件！”宋方“恶狠狠”得说道：“看能穿完不能！”
说起来，这也是人家表示感激的方法嘛，总不能拒绝吧。
要不然的话，有句话怎么说来这？久负大恩必成仇啊！
宋方来到了厨房，准备给媛媛做点好吃的，结果刚刚把锅热上，任管家就找了过来。
“公子，外边有个女人来找。”
女人？
宋方有些疑惑。一般来说，哪有女人登门的道理？
难不成，是宫里的女官？
宋方又把后续的工作交给了小雅，然后哄了媛媛两句，就到前院去了。
不是女官，是个看起来，有些风韵犹存的女子。
“见过公子，奴家是洪大娘。”
来人冲着宋方福身行礼之后，笑着说道：“公子真是如同外界所言，一表人才啊。要不是奴家年岁大了，真年轻个十几岁，怕是也要托人上门说亲了。”
嗯……这话说的，宋方有些尴尬啊。
仔细看看对方的打扮，宋方了然了。
感情这是个上门的媒婆啊。
宋方请对方到偏厅坐下，然后说道：“家中没有其他长辈，怠慢大娘了。”
这洪大娘说是叫大娘，不过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其实她并没有多老，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放在后世来说，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年龄段。
而且这洪大娘的长相，也不丑。
看着宋方，洪大娘笑着说道：“宋公子，府上做主的是哪位？”
宋方说道：“我就可以做主。”
说起来，现在宋府山上下下的人不少了，不过真正的主人，也就是他和妹子宋媛两个人罢了。
那洪大娘听了宋方的话之后，脸上也多了一份喜色。
她笑着说道：“公子能做主最好了。嗯……说起来，奴家这次来，也是受了包大人的委托。”
什么？
包大人？
整个汴京城，能被人叫包大人的，除了一个包拯，没有第二个人了。
宋方听到这洪大娘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装死狗。
老包想干嘛啊？
三司那边的事儿，还不够你忙活的吗？怎么还想着要来折腾自己呢？
有什么事儿，您随便找个下人过来捎话不行吗？还弄了个媒婆上门？您这是要把我忘婚姻坟墓里逼吗？
我现在还年轻啊，还不想这么早考虑这种事儿啊……
可惜的是……没有人听宋方的话啊。
那洪大娘看着宋方的脸色，笑着说道：“包大人嘱托我，带你下午，去别人家赴宴……”
宋方无奈得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个……我家里的饭食还是挺好的，就不叨扰别人了吧？”
洪大娘顿时笑了起来，然后捂着嘴巴说道：“又不是毒药等着你，看把你吓得。这可是包大人吩咐的。”
“他让你下午去那周康伯周御史家，他还说了，等他下衙之后，也会赶去。”
宋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得说道：“那什么……老……咳咳，包大人不在，这事儿吧，谁知道是不是你忽悠的。”
“还是等真的见到他面了，再说吧。”
宋方决定先耍赖，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不过……
宋方这话刚说完呢，外边又过来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包府的老管家。
“公子，老爷专门吩咐了，让你一定过去。他还说，你要是不去的话……”
“咳咳……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宋方上哪儿还能躲得开啊？
洪大娘一看这事儿成了，那就开始准备吧。
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方，洪大娘笑着问道：“公子，府上有人吗？”
“什么意思？”宋方楞了一下，怎么问这么一个问题？这么多人你看不见？你眼神有问题啊？
洪大娘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奴家问的是，可有负责梳妆打扮的下人？”
额……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自己是不需要的，至于说媛媛嘛，平日里也就是梁妈帮媛媛梳梳头，扎扎鞭子罢了。
有的时候，媛媛还会让自己帮忙给她弄个稀罕点的“发型”……
当然了，这些肯定是不会让外人看见的。
看到宋方摇头，洪大娘笑了笑，那笑容中，多出来了一丝……
自信？或者说是自傲？
就好像后世那种专家，遇到了自己领域中的问题，所展露出来的表情一样。
洪大娘对宋方说道：“让府上女眷，准备梳妆的东西吧。”
宋方无奈，只能把这事儿吩咐小雅去准备。
小雅最后找了半天，就找了一把梳子跟一瓶花露。
洪大娘一看，也是一脸的无奈：“就这些吗？”
小雅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也有点难为人啊。
小雅这么丑，平日里怎么可能打扮呢？
洪大娘当然也看出来小雅的长相了，再看看小雅递过来的东西，洪大娘笑着说道：“没有丑婆娘，只有懒婆娘。你自己不捯饬自己，那你永远都好看不起来。”
这话说的，小雅感觉一股子热血直窜脑门。
宋方赶紧让梁妈把小雅给拖走。
这要是让小雅激动起来，她可是会拿着菜刀出来砍人的。
甭看小雅是个女流之辈，她要是操起菜刀来，折克行都能被撵得屁滚尿流。
这是真事儿。以前折克行就嘟囔了一句，说饭不好吃，里边怕是下了药了，结果小雅碗一放，反身就从厨房抄着菜刀杀出来了。
当时折克行连大门都来不及开，直接翻着墙头窜出去的。
为此宋方还专门交代，回头弄点碎瓷片，插在墙头上……
防贼。
洪大娘直接让宋方坐好，然后拿着梳子说道：“也没有趁手的家伙什，先将就将就吧。来，奴家给公子梳头。”
一番捯饬之后，洪大娘放下梳子，然后退后几步打量着宋方，满意得点了点头：“果然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宋方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在说自己帅吗？
好吧，虽然自己不重视这些，可是真被人叫帅哥的话，宋方也是比较高兴的。
此时此刻，宋方承认自己虚荣了。
再坐聊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洪大娘就带着宋方往目的地出发。
那周康伯周御史是在外城住的。虽然说没有在内城住，但是这外城的房价也不低了。
能够在这个地方有一个院子，说起来，也算是有钱人了。
而且，这周御史家所在的巷子，人流也不少，人来人往的，感觉那热闹繁华的程度，也不逊内城多少。
等到了门口，洪大娘笑着去叫门了。
门开之后，一个家丁看了看外边，再笑着跟洪大娘聊了一句，才出来迎着宋方说道：“宋公子，快请进。”
“嗯……请了。”
宋方有些忐忑。
总感觉，自己这是要闯龙潭虎穴啊。
但愿，不会让自己太过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