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和王元泽再扯一会儿淡，赵仲针就找来了。
看着赵仲针的兴致，好像不怎么高啊。
前几天才刚安慰过这小子，想到这里，宋方问道：“你咋了？生病了吗？”
“没有！”赵仲针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听说广南西路出事儿了。”
“广南西路？”宋方拧着眉头：“出啥事儿了？”
“交阯在侵扰西坪，然后这事儿，朝廷打算作壁上观。”
什么？
宋方楞了一下，然后瞪着眼睛说道：“这不是扯淡吗？不管？那是养虎为患！”
交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宋方看来，这就是一群狼子野心的家伙。
当然了，要说颠覆大宋政权，他们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冷不丁得抽抽风，从大宋身上撕扯下一口肉，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
因此，对待这样的人，大宋最应该摆出的态度是什么呢？
一次性的给揍舒坦，揍怕了，他们才会老实！
但是现在呢？大宋竟然想要作壁上观？这是谁的主意啊？
不行，别人不管，宋方得管。
他递了折子，申请明天复工……不对，是上朝。
“上朝？他又想搞什么名堂？”
仁宗有些奇怪。
这小子不像是一个勤勉的人啊。
梁惠保开口说道：“说是为了交阯那边的事儿。”
“这事儿又碍着他什么了？”
仁宗没好气得说道：“怎么着？就往西北转了一圈，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当世名帅了吗？”
梁惠保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啊。
于是他点头说道：“陛下，这个宋方，最近有些翘尾巴啊。”
什么叫翘尾巴？就是飘了。
这人啊，一旦开始翘尾巴了，就意味着，这人该敲打敲打了。
想要敲打宋方，这法子还是比较多的。
仁宗想了想，最后说道：“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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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上朝并不是一件多让人喜欢的差事。
最起码，在宋方看来，这就是一件相当枯燥无聊的浪费时间的行为。
这东西，就好像站着开的茶话会。唯独一个大领导可以坐着。
而且这别的茶话会吧，最早也就是八点或者九点才开始，这个茶话会呢？
一大早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了。
宋方上马之后，因为还瞌睡，所以干脆就趴在马背上，一路打着盹。
前边是负责牵马的卢刚还有护卫梁浩。
梁浩还好点，卢刚这小子最近也有点懈怠了，这膘有点越养越胖的感觉。
现在双下巴都出来了。
路上倒也能碰到不少的官员，这些人跟宋方一样都是没精打采的。
到了皇城根儿，宋方被小贩的招呼声给惊醒了。
到地儿了，这边有一大早过来做早餐生意的小贩。
那些在家来不及吃东西的官员，都在这个地方先垫吧垫吧。
都是同朝为官的，吃饭的时候，就不讲究什么论资排辈儿了。
宰辅和普通官员一样，都得排队买餐。当然了，有那喜欢拍马屁的，自己买一份儿，再给宰辅捎一份儿。
然后有那御史看到了，默默得给你记上，回头两个人一块弹劾……
一个行贿，一个受贿……
金额嘛，一顿早餐钱。
时间到了，大家开始鱼贯而入。
宋方到了殿里，还是哈欠连连，旁边的骆泷一看，小声说道：“少年人啊，要懂得节制啊！”
这是在影射宋方昨天晚上去干啥坏事儿去了。当然了，自然是那种有色的行动。
宋方没有理会这家伙。
现在的骆泷，在宋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威胁或者对手了。跟这样的人计较，简直就好像狮子去跟一只蚂蚁抬杠似的。
犯不着。
等诸位大臣按班站好，朝会便开始了。
仁宗进场之后，扫了宋方一眼，这小子，这刚开始倒是老实。
至于说旁边的骆泷……这个长期以来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已经练就了一身站着睡觉，还能睁眼的本领。
对于这种本领，仁宗也是啧啧称奇。
没错，就是睁眼站着睡觉。为了证明自己没错，他曾经让梁惠保专门留意了一下。
然后梁惠保私下里说，这小子还能微微打鼾……
真特么是个人才。
所以，看到骆泷，再看看宋方，仁宗也忍不住感慨，当初都是别人眼中的好苗子，为什么长着长着，一个茁壮，一个就歪得惨不忍睹了呢？
议事开始，下边的大臣们渐次出班开始说着这几天发生的大事。
仁宗看着眼前这些大臣，心里倒是有些安心。
眼前这些人啊，都是自己的班底，将来，也是要交到下任手上的班底啊。
可不能出现人才断层的局面才好。
富弼这人吧，还算是当打之年，按照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十年八年的，还是可以撑得住局面的。
至于说后边的可用之才……
他也在着手培养。
比方说度支司的王安石。
不过……想起这个老王，仁宗倒是有点郁闷。
这老王有点执拗啊。这人感觉，好像对官位不甚热衷似的。
其他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这老王倒好，一直想往下出溜。
自己说了好几次，要给他加担子了，这家伙就跟听不懂似的，一直在那给自己装傻。
真把话说得太直白了，这小子居然还推脱说自己能力不够。
能力不够可以慢慢培养嘛……
哎。你这不先到位置上适应适应，等将来用人之时，我又怎么放心直接把大任交给你呢？
仁宗想着想着，居然走神了。下边议事的大臣似乎也察觉到了仁宗的不对劲儿，然后停了下来。
仁宗回过神，示意对方继续。
等听着下边的人继续的时候，仁宗又不禁自省，自己居然也能走神。哎，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两个年轻人给闹的啊。
年轻人……
想到这里，仁宗又看向了宋方和骆泷这两个人。
骆泷还是瞪着眼睛在那一动不动。
这小子睡觉的本事又进化了。已经不打鼾了。而且你还不知道，他这样子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至于说宋方……
仁宗气着了。
这小子，居然脑袋一杵一杵的，眼睛都闭上了。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得在那睡觉了。
顺着仁宗的视线，大家也都看了过去。
当然了，骆泷大家是不关心的，大家关心的是一直不来上朝的宋方，这小子居然睡着了。
而且……那口水居然快要滴下来了。
“啊哼……”
富弼作为首辅，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出声提醒的。他干咳了一声，这动静稍稍有些大。
宋方也被这医生咳嗽给惊醒了。
呲溜。
宋方吸了一口口水。然后赶紧用手擦一擦。
“嗯？”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而且还都是一脸憋笑。
宋方赶紧立正站好。
旁边的骆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一下姿势，就是富弼刚才那一声啊哼，让这小子的身子稍稍震了一下。很明显，这骆泷也醒过来了。
仁宗拧着眉头看着宋方，想了想，他开口说道：“你不是想说交阯那边的事儿吗？说罢，你有什么想法？”
宋方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想法肯定是有的……”
还没等宋方继续说下去，旁边的富弼打断宋方的话道：“交阯虽说屡次挑衅，不过这也是积习。打前唐开始，他们就没消停过。”
“但那地方毕竟偏远，派兵去那地方纠缠，不合算！”
得，这是直接告诉宋方，大家不愿意跟交阯纠缠的原因是啥了。
那地方就是一个偏远的蛮荒之地，就算是收拾了他们又怎么样？划不来。
这算是给宋方一个明确的主基调。你要偏离了这个主基调，那就不用说了。
你说破天，也不会答应的。
宋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派大军过去跟他们较真不划算。毕竟咱们还有北边的辽人和西夏人要防着点。”
孺子可教。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
几个宰辅都暗暗点了点头。
“不过……”宋方说话果然没有逃离套路。
他开始说不过了。
“咱们要是放任交阯攻打西坪……这就有点给人一种怯战的感觉了。让那交阯看来，咱们大宋就是怕了他们！到时候，他们势必要扩大挑衅动作！”
“然后一步步试探咱们大宋的底线！说不定……他们今天打西坪，明天，就直接派兵挑衅我广南西路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富弼眼睛一瞪，没好气得说道：“交阯哪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当他们是西夏人吗？”
“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为啥别人不打西坪，就这交阯敢打？”宋方也反瞪了回去，接着说道：“他们实力是没有西夏人强，但是他们就是仗着……”
“仗着这地利之势，想着咱们朝廷的诸位相公们，都嫌麻烦，所以就敢这么不停的撩拨。这样的人，你要是不恨恨的反抽回去，他们下一次，就要咬你一口肉。”
“那都是狼崽子！”
“再说了，凭啥你们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我说的话就是危言耸听了？”
“你……”富弼被宋方这么一噎，也是气得火冒三丈。
这小子，跟自己瞪眼呢。
仁宗在旁边看着宋方和富弼瞪眼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少年人到底有些血勇啊，连首辅都敢怼。
当然了，这家伙怼首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文宽夫被这小子弄得灰头土脸的事儿，仁宗还在旁边当观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