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离开时候,一脸轻松的样子,赵宗实也难得心情好了一些。
不过这好心情,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罢了。
他在想,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本来已经不去想那些事情了,也打算放弃那个念头了,不想再跟那个地方,有任何的关联了。
可是谁也想不到,那个人接连两个孩子,都是公主。
然后,局面就出现了变化。
又有人老调重弹,要求那人重新考虑继承人的事情。
赵宗实那段时间,是真的乱了心态。
他明白,这件事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开的。
他有的时候也考虑过,直接把机会让给赵宗蔺,该多好啊?
但是这种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在他的背后,还站着父亲,站着妻儿老小一大家子。
他们的命运,都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大家能合力一处,也算是有些值得欣慰的地方。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
同是一家人,还有不一样的心思。
感觉这边的机会渺茫了,自家人也会给自己甩脸子。
自己被人冷眼以待也就算了,连带着自己的妻子,也收到了冷落。
好在儿子争气,在被那人赏识,送了马驹之后,这家里的气氛才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些人啊,各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啊。
“这些年,委屈你了……”
高夫人来到了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头上的穴位,这也能稍稍缓解他的头疼。
赵宗实拉住了夫人的手,小声说道:“咱们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无趣了。还不如仲针。”
高夫人笑了笑,开口说道:“有什么不如的?他有他的去处,我们也有我们的事啊。”
“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有趣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赵宗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啊,有趣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得……帮我儿看好了!”
“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他……”
……
赵仲针离开父亲的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想了想,他摸到了王府的一处花园,然后找到了一个下人。
赵仲针冲着那下人招了招手。
下人不明所以得走上前。
“你叫什么来着?”赵仲针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人程三。”
“嗯……我记得你!”赵仲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是跟着那仇贺做事的,是吧?”
“是……是……”程三有些迟疑得回道。
“好,我问你一件事!”赵仲针紧紧得盯着程三,一字一句得说道:“那刀的事儿,是谁给我父说的?”
程三一听,顿时低下了头,然后眼神有些躲闪得说道:“小人……小人不……不知道。”
赵仲针冷笑着说道:“不知道?呵呵,你当我问不出来还是怎地?你想明白了!那仇贺不过是府上的下人,我才是这府上的主人!”
“该得罪谁,不该得罪谁,你自己掂量掂量!”
程三被赵仲针这么一吓唬,更加害怕了。
他脸色惨白得说道:“公……公子,小人……小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啊……”
这程三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有些凄惨,看样子,是真的很害怕赵仲针的话似的。
可是,这人低头的时候,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那一丝丝狡黠。
很明显,这人心里所想,和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一切,全都落入了赵仲针的眼中。
赵仲针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你真不知道……那我也不为难你。好吧,可见你也算是个好人。这样吧,我有个事儿,要找你帮忙。”
“要是这事儿成了,赏钱一贯!”
一贯啊,这野草不可谓不肥了。
而那个程三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怎么样?愿意吗?”
那程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赵仲针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然后说道:“我这里边,可是大补的药物。听说那仇贺身子不好,我想着,当面给他,落了身份了。”
“你就帮我个忙,把这东西,放进仇贺的饭食当中。至于钱嘛……来,这银镯子你先拿着,剩下的,事成之后给你补上。”
那程三楞了一下,然后眼神中也满是惊骇。
感情之前仇贺窜稀,是赵仲针搞的啊?
那时候仇贺还整天想着,是自己身子有毛病呢。
要知道,仇贺窜稀的事儿,整个府上都知道了,而且还都传,这个仇贺不行。为此,仇贺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就是找不到病根。
弄到最后,这仇贺还疑神疑鬼得去上山烧香。
可惜的是,各路神仙都拜过了,还是不顶用啊。
最后仇贺没办法,也是加强了防范,尤其是饮食方面,也是特别注意。
这也弄得赵仲针这些日子不好下手。
现在找了这么一个下人帮忙,赵仲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莫声张!”
那下人把银镯子揣在了怀里,然后揣上油纸包,一脸坚定得点了点头。
等赵仲针前脚离开,这程三后脚就去找仇贺去了。
等找到仇贺,把这事儿给仇贺这么一说,仇贺也是激动的一脸热泪。
“想不到啊,居然是他!我说这么长时间,老是找不到原因呢,感情还真是有人下黑手啊,这……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不要脸啊,真是不要脸了!不行,这事儿,说什么也要让别人给我评评理啊,主人家怎么了?主人家就能不讲理了?这主家,还没有轮得到他做主呢!”
“走,咱们去找王爷,让王爷给评评理!”
什么?
仇贺这话刚说完,那个程三就慌了。
自己过来给你报信儿的意思,可不是让你去告状啊。自己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配合着,伪装一下拉肚子,这样的话,好歹自己在赵仲针那边也过得去。
然后这两边都能讨好啊。
结果呢?
你居然这么搞,这是要直接跟赵仲针对上啊,这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过来报信的我,也要被迫坚定不移得选择在你这个立场上了吗?
这……这就玩笑大了啊。
程三心里是真的觉得苦了。
因为你仇贺算是个小管家吧,赵仲针再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小主人啊。你们两个人斗法,我夹在中间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随随便便,都能被牺牲掉啊。
程三想要拒绝,可是现在的情况,哪里轮得上他说话了?
仇贺拉着程三,一直找到了老爷子赵允让那边。然后走进房间之后,仇贺先来一个当场痛哭。
那哭的一个凄切委屈啊,简直要把愁肠都给哭断了。
老爷子这些天也有些不爽,耳听的仇贺在这里跟号丧一样,他顿时眼睛瞪了起来。
“哭什么哭?家里死人了吗?”
说到这里,赵允让忍不住呸了一声。
本想说这仇贺家里死人了没有,结果想想,这小子整天在王府呆着,自己这话,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那仇贺被王爷一吼,也是吓得赶紧收住了哭声,然后直奔主题有事儿说事儿:“王爷,府上……府上有人收买下人,要对小人下黑手啊,还请王爷主持公道啊!”
赵允让一听,眉头拧了起来,想了想,一脸阴沉得问道:“哦?是什么人?有证据吗?”
仇贺指着旁边的程三说道:“王爷,这就是证人啊。证据也有!都在这里呢。”
“是仲针小公子,他用那银镯子收买了程三,然后给程三一包药,让程三把药下到小人的饭食里,王爷,小人……小人以前真的是遭了大罪了啊……”
仇贺说到这里,又是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想想自己这两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自己为啥会和赵宗实这一房不对付?还不是因为当初,觉得你们这一房没戏了吗?
所以这言语之间,就怠慢了。
但是后来,我不是后悔了吗?
就不说你赵宗实了,光说那赵仲针,表现出来的能耐,也是越来越让人侧目。
包括王爷赵允让,都对赵仲针青眼有加。仇贺能不后悔吗?
但是,在后悔也晚了啊。当初怎么得罪人家的,现在想要赔礼道歉,可能吗?
人家不弄死你就不错了。
所以这以后想要巴结人家,也是不用想了。
既然不能巴结,那就别得罪好了,时间长了,总会淡忘的。可是……
这人就是这么贱,欺负别人习惯了,这不给别人找找小麻烦,还就是不舒服。
所以这家伙也是隔三差五得再使点小绊子。纯粹就是习惯使然,当然了,肯定是很隐蔽的。
今天,他也是想尽了辙,然后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才把宋方把玩妖刀的事儿,传到赵宗实那边。
结果呢?
这赵仲针居然就这么真真的找上了自己。
这家伙,鼻子怎么那么灵的?
仇贺怎么可能不当场炸毛?
这就好像自以为做的坏事没人看见,结果被人当场抓包,那种激动的应激反应是一样的。
想想自己以前,那拉倒脱水瘫倒在茅厕,最后被人抬出去的时候,下边还滴沥的场景,他就觉得,那是自己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而这一切,都是拜赵仲针所赐啊。
他能不激动吗?
这一次,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要让赵仲针难受才行!
所以他选择了过来告状。就是要让王爷知道,你那孙子不行!是个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