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和宋方说这个，按理说，是有点不合规矩了。
因为老包可是三司使，他现在是仁宗的人，虽然他和宋方的私教不错，但是你不能提前站队。
不然的话，就是别有用心。
怎么着，你也想未雨绸缪，然后当丁谓第二吗？
所以老包这话题也是浅尝辄止。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淡，老包就要走了。
媛媛在老包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倒是一直蹲在老包的脚边，在那玩着弹珠。
在听的老包要走了，媛媛也起身，拉着老包的手跟着一起走到门口。
“卢刚！”宋方吆喝了一声，卢刚赶紧带着杨大胆，赶着牛车出来了。
牛车上边堆满了东西。
宋方对着老包说道：“这都是我弄的年货，里边腊肠火腿啥的，都是我之前做的。对了，还有卤肉，您带回去。”
平日里老包是从来不收礼的。不过对宋方送的这些东西，老包倒是没有推辞，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
眼看着媛媛拉着自己的裤腿，仰头眼巴巴得看着自己，老包想了想说道：“走，带你找包绶去？”
媛媛扭头看了看宋方。
宋方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早点回来啊。”自己现在还是禁足期间，不能出这个院子啊。所以媛媛真想出去玩的话，自己不能陪着了。
媛媛顿时笑了起来。
老包把媛媛抱了起来，然后一边走一边对媛媛说道：“你哥要是欺负你啊，就别回来了。咱家里又不是没吃的……”
宋方差点没把跟在老包后边的牛车给唤回来。
老东西，要不要脸啊？那是我妹！
有你这么不教好的吗？
教育孩子，不能溺爱啊！你们都这么纵容，以后我还怎么管？
怕是我刚吵她一句，她就嚷嚷着要去别人家了吧……
……
包大人去了宋方家一趟，回去的时候，带了一车东西回去。
这事儿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然后……
弹劾得折子就被送到了仁宗的面前。
“陛下，有人说包拯和宋方两个人，私相授受……”
嗯？包拯也接受贿赂？还是宋方给的？
这是谁在这扯淡呢？
仁宗觉得自己需要考虑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年前这么多的屁事儿呢，都要自己事事操心，就不能让自己消停会儿？
现在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还特么过来烦老子？
仁宗拧着眉头问道：“这是谁写的折子？”
“周汉彪。”
梁惠保明显感受到了仁宗情绪上的变化。这是生气了啊。
眼看着仁宗在那拧着眉头不说话，梁惠保知道，需要自己助攻了。
他开口小声说道：“这个周汉彪，以前也弹劾过您……说您是杨广第二。”
杨广是谁？那是隋炀帝。是昏君，是亡国之君。
梁惠保一提这事儿，仁宗就想起来了。
当初自己为了努力造人，稍稍在后宫呆得时间长了点，然后这家伙就这样说自己了。
当时自己为啥没有弄他呢？因为这事儿，其他的大臣也都说了，所以仁宗不能揪着他一个人整吧？面子上过不去。
现在好了，又撞到我手上了吧？
仁宗一脸淡漠得说道：“宋方兄妹来到汴京的时候，幸亏包拯多加照顾，两家人的感情，情同一家，虽然这身份上有需要顾忌得，但是情分就是情分。”
“岂能公私不分啊？这快要过节了，相互之间多走动走动，礼尚往来又有什么？”
说到这里，仁宗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都送了些什么东西？”
梁惠保想了想，开口说道：“火腿、腊肉、肉干……”
说着说着，梁惠保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仁宗的喉咙也动了一下。
这些东西，老梁没少去宋方家里顺啊。梁惠保顺来的东西，肯定会有不少进仁宗的肚子里得。
所以听得梁惠保这么一说，仁宗怒气冲冲得吼道：“这些东西，也能叫私相授受吗？”
“整天就知道博风捉影，听风就是雨。在上奏之前，也不好好调查调查。一群沽名钓誉之徒，可恶至极，无耻至极！”
“这种人，就不能留在汴京，看着就碍眼。朕记得……藤州那边好像缺人是吗？叫他过去吧！”
藤州在哪儿？那是广南西路了。穷乡僻壤，关键是……挨着交趾啊。
那个地方可不太平啊。
这根被流放没有区别了。
梁惠保准备去传话了。
“等一下……”仁宗唤住了梁惠保。
梁惠保看着仁宗，等待着他其他的吩咐。
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了，仁宗才小声说道：“咳咳……回头，你去宋方家里……”
说到这里，仁宗就冲着梁惠保挥了挥手。
梁惠保马上会意。
你给老包一车的年货，就不想着孝敬孝敬陛下？
就不信你家里没有了。没有的话，那你自己去老包那在要回来半车。
……
梁惠保把仁宗的意思告诉了富弼。
富弼也觉得，这周汉彪有点活该。
弹劾啥不行，弹劾宋方跟包拯之间私相授受？
你脑子抽抽了？
要是照你这想法的话，是不是以后，老子从儿子那边顺一瓶酱油，你们也要弹劾老子受贿了？
对于这样的人，甭说是富弼觉得恶心，就连旁边的韩稚圭也觉得碍眼。
“弄走就弄走吧，这样的人，看着也碍眼得很。”
“不过……给弄到藤州去，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富弼觉得，这家伙确实做的有点过分，但是罪不至此吧？
这可是等同于变相发配了啊。
旁边的曾乐正拧着眉头，然后试探着问道：“难不成……陛下已经开始不满那些弹劾的人了？”
富弼想了想，摇头说道：“再不满，也要讲理吧？宋方和萧山军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过分了。”
“陛下就算是再回护那宋方，也不能如此借题发挥啊。那宋方有错不惩，还胡搅蛮缠一番，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大宋颜面何存？”
“是啊！”曾乐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事儿，得早下决断才行啊。要不，咱们还是找陛下说说吧。”
几个人约着又去见仁宗了。
梁惠保已经从宋方家里回来了。
东西肯定是要到了。宋方赌咒发誓，说早就准备好孝敬陛下的东西了，就等着自己禁足令一解，自己亲自给送过去。
梁惠保表示不必，回头直接让人拉车送去就行，然后他临走的时候，又顺了两根腊肠。
半路上，一根腊肠已经进了肚子。
也是把油嘴擦干净之后才回的宫。剩下那一根，自然是让人切了，端到了仁宗的面前。
仁宗正在偷嘴呢，富弼几个人就找过来了。
“陛下，臣以为，萧山军打砸添香楼一事，还需要早作决断啊。”
“是呀陛下，实在不行的话，干脆遣散了他们，或者给撵到南边去。”
仁宗用一本折子把那腊肠给盖住了。
他尽量不去看那个方向。几个人进来之前，他已经把油嘴擦了个干净。
听着几个大臣说的事儿，他有点迟疑。
“这些人，毕竟还有军功……”
“要是真这样做的话，有点……不忍心啊。”
韩稚圭笑了笑，然后说道：“陛下，您这就是妇人之仁了。去南边咋了？江南温柔之地，又不是什么苦寒之处。到了那边，说不定还能娶妻生子呢。”
“比在这里打生打死，不知道要强多少！”
“就是啊。甭管怎么说，那添香楼的事儿，实在是影响太过恶劣。宋方说的，那偷种得事，纯粹就是胡搅蛮缠。这事儿啊，可不能传出去，免得徒增笑话。”
就在此时，王骁走了进来。
仁宗等王骁行礼之后，开口问道：“什么事？”
千万别再扯什么大事儿啊。让我好好得过一个安稳年吧。
王骁看了看旁边几个沉默不语的大臣，也没有理会他们眼中的那种不耐，开口说道：“陛下，已经查明了……那些扶桑国的女子，确确实实是来偷种的！”
什么？
这话刚说完，富弼几个人都愣住了。
仁宗也拧着眉头，开口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偷种一说，难不成是真的？
尽管仁宗并不懂什么叫基因遗传，但是老话怎么说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孩子会打洞……
优秀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往往也天生比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这是一个常识。
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之前宋方说的话，虽然仁宗觉得荒谬，但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时候让王骁去查查。
现在在听到王骁反馈过来的答案之后，仁宗心里倒是隐隐有些轻松的感觉。
王骁开口说道：“那些扶桑国的女子，已经不是一拨两拨的人了。她们被送来之后，不曾有避孕的举措。一旦发现怀有身孕……”
“这些女子就会被送回扶桑，再然后，又有新的女子被送来……”
说到这里，王骁斜眼看了看旁边的那几个大臣。
他发现那些大臣脸上的表情，都尴尬了。
富弼犹豫了一番，才问道：“这……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太荒谬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仁宗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啊？
王骁说道：“宋大人之前说的不错，那些扶桑人身材矮小，而且……多数人都愚笨不堪。我曾见过，汴京有扶桑国得男子，最高的，也才到臣胸口。”
王骁说完之后，富弼几个人沉默了一阵，才摇头说道：“看来此事，真是臣等……自以为是了！”
这算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