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把手伸向了老爷子的脉搏。
中医吗，总要讲究个望闻问切的嘛。
再说了，摸脉搏谁不会啊？
看着宋方直接一只手握住了父亲的手腕，虽然这探脉的法子怪了点，不过谁让宋方名医的名头太大呢？
别人也没有说什么。
宋方能够感受到，老爷子的脉搏跳动的非常虚弱。
这就说明，老爷子的心跳很虚弱。
嗯……想想也正常了，谁被饿上几天，身子都会虚弱得很。
这一点，赵允良比较有发言权。这家伙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家辟谷玩……
望过了，就是要闻和问了。
宋方看着老爷子，呼唤道：“王爷……王爷？”
“中午醒来喝了点稀汤，然后爷爷就一直昏睡了……”
赵仲针在旁边开口解释了一句。
看着爷爷气若游丝的样子，尽管一再告诉自己，别给宋方压力，可赵仲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问道：“哥……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宋方拧着眉头。想想之前赵仲针的话。
好几天不吃东西了，为啥啊？
吃不下吗？老爷子的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啊，不像是有那种突染恶疾的样子啊。
再说了，真的染上恶疾的话，也不至于吃不下东西啊？
难不成……是食道癌或者说是胃癌？
再或者是……结肠癌？
想到这里，宋方问道：“王爷之前可有呕吐吗？”
急性胃溃疡的话，胃酸分泌过多，会让人有反胃的感觉的。反胃到吃不下东西的话，肯定要伴随呕吐的吧。
旁边的老管家一直照料着老王爷，他摇头说道：“不曾有过。”
宋方想了想，问道：“腹泻呢？”
“也不曾！就是……不吃东西之后，连大解都没有了……”
拉空了肯定就不用大解了。
就好像医院挂营养液的人一样，只需要导尿就行了。
“嗯……这几日喝汤的时候，有没有呕吐过？”
“也没有！”
宋方的心里一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了。
想了想，宋方对着旁边的赵宗实说道：“清场！房间里不能留人！”
赵宗实楞了一下，他想问问原因，但是看着宋方脸上的表情，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好！”
再然后，房间里的人都被赵宗实给撵了出去。
看着赵宗实还站在房间里，宋方搓了搓老爷子的心口，然后说道：“您也出去吧。”
老爷子的眼皮动了动。赵宗实没有看见。
他只是愣了愣，然后问道：“我不能留下吗？”
宋方摇头说道：“不能！秘法不能轻易示人，而且……也只能用一次。”
赵宗实不再说什么了，他转身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等房间中彻底安静下来后，宋方才坐在老爷子的面前。
帮老爷子搓了搓手，把老爷子的手心搓的有些发烫了，宋方看着老爷子稍稍颤动的眼皮，才开口说道：“王爷……您真的……甘心吗？”
“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呢，您就准备给孩子让路了？可是……您就敢保证，您这让过路之后，一切就能尘埃落定吗？”
因为一直找不到病因，所以房间里也没有汤药的味道。
不过担心老爷子冷着，这炭盆都是烧上了。
宋方稍稍得把窗户推开了一点。这透气还是需要得，省的最后真弄个一氧化碳中毒，那真的想救，都回天乏术了。
老爷子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宋方能够看得出来，老爷子的胸膛，似乎有了一些起伏。
这是……听进去了！
……
赵宗实站在房间外边，他没有听里边的动静，虽然担心，可是他也怕，自己真的打扰了宋方诊治，那自己就真的百死莫辞了。
“宗实，为何那宋方不让别人看着？这治病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吗？”
“是啊，宗实，这……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旁边的几个家人忍不住开口问赵宗实。
大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不过是心里慌张，以至于大家都要到了一种崩溃的边缘了。
说起来，整个王府最大的靠山就是赵允让了。
现在这个靠山快要倒了，谁能不慌？谁敢想想，王府中没有了赵允让的日子，大家该何去何从？
赵宗实没有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想想之前父亲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赵宗实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的就是在交代遗言了一样。
他不说话，别人却没有要停下来得意思。
众人凑在一起在那嘀咕着什么，或者说商量着什么。那纷乱的声音，又一次让赵宗实感觉脑袋想要炸开一样。
谁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说的话有什么意义，但是不说点什么，大家总是觉得心虚。
赵宗实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甭管怎么说，也不会再坏了吧。”
这话说的有点直白了，他没有直接说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过这意思，也差不多了。
谁都没有办法，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试一试。
旁边有人跺跺脚，然后说道：“我……我去宫里！我就不信，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
“我也去！”
御医早就请过了，而且还来了好几个，但是都没有办法啊。
现在再去，也不过是为了找点事儿忙起来，让自己不至于闲得胡思乱想罢了。
对这样的提议，赵宗实也没有说什么。
由他去吧。
这边有人去请御医的，还有人说要去烧香的，然后大家又再一次得东奔西走起来……
过不知多久，赵宗实听到外边有人喊道：“快让开，让开，御医来了！陛下安排的人。”
再接着，老管家出去把一个御医给带了进来。
“这是刘御医！”老管家刚才已经问过来人的身份了，到了近前，给赵宗实说道。
赵宗实对着刘御医点了点头。
这刘御医一看，就是那种卖相不错的老资格。
到了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有一群“孙子”堵在门口，刘御医忍不住问道：“怎么都站在外边？”
“里边有人正在给爷爷治病。”
有人回答道。
这话刚说完，刘御医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什么意思啊？合着把我给请来了，还是过来给你打替补的吗？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情况其实放在各行各业上，都通用的。
旁边有人说道：“宗实，刘御医是宫里本事最高得御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出过岔子……”
“宗实，宋方在里边半天没动静了，是不是不行啊？要不……还是让刘御医进去看看吧。”
“宋方是个实在人，能刚进京就过来给咱们父亲看病，咱们承情，不过……这治病的事儿，可不能耽误啊。”
“是啊，都是自己人，也说不上得罪不得罪得，大不了，回头我给他赔礼道歉……”
赵宗实听着别人在那嚷嚷，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那刘御医是真的有点不爽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有人家里的电器坏了，然后打电话给一个师傅说你过来吧。
结果师傅上门了，却发现，还有一个师傅正在修。
主人家告诉师傅说：你等一会儿。他修不好你再修……
这要是遇到脾气好的，可能会扭头就走，遇到脾气不好的，估计就要骂人了。
消遣人呢不是？
刘御医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宋方是吗？我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头。听说……师承萧山啊。不过……那地方都是死人堆……”
后边一句话他没有说完，这要是说完的话，就找揍了。
不过这意思，你们自己理解就行了。
都是死人堆，他看啥病啊？给死人看病啊？
你们是真的把自己家的老爷子当成死人了？
赵仲针听到这话，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他的拳头也攥紧了。
嘴贱是吧？你给我等着，我爷爷没事儿还则罢了，我爷爷要是真不行了，咒死老人家得锅，我不把你给抡晕了，我就不叫赵仲针！
赵仲针这是维护宋方的。
至于说其他人，倒是顺着这刘御医的话仔细得想了想，然后一个个都觉得……
有点膈应啊！
是膈应了。
你一个给死人看病得家伙，给老爷子看什么？
是让老爷子配合你，先死了你再看吗？
然后一个个的，都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赵宗实。
开门不开门，你给一句话吧！
……
宋方动了动炭盆，让炭火烧的再旺盛点。
外边纷乱的动静，宋方听得不太清，但是宋方能够感受到外边那种慌乱的情绪。
他坐在老爷子的身边，继续说道：“王爷啊，大公子什么情况，您比我清楚。”
“你现在就是一株给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如果这树倒了……那就再也没有人，给他遮风挡雨了啊！到那时候……”
“别人就真的可以随意拿捏这府上的任何人了啊！”
老爷子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
宋方假装不知。他继续说道：“实话实说，帝王家的事情，有好多我不懂。或者说，我也懒得去考虑。我想事情干嘛的，都挺简单，也不想往复杂了想……”
“之前在府州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梁兴河的家伙，我就跟他探讨过这个问题。这世上的事啊，都有一个利字驱动。”
“如果说，您觉得您的死，您的让路，可以让王府得到更大得利，我就不说什么了，可关键是……您保证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