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向凯羽看着两边已经开始交锋了，忍不住问退到自己身边的宋方：“你不怕出事吗？”
虽然都是用的木枪吧，但是这要是打出火气来，也是会受伤得。
所以真正开始比试之前，还是要交代交代的吧？
不过……
宋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打架的话，鼻青脸肿太正常了。
再说了，自己给你们这些成年人提供一个发泄的机会，又不用担心打完架了被拘留……
所以你们还应该感谢我呢。
再说了，真受伤了又有什么啊？
作为一个男人，身上要是没有点伤疤，那还是男人吗？
宋方就是要把国子监，培养出尚武的风气来，就是要让这些人，有真正的属于男人的血性。
尚武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是区分男人和娘们的真正标准！
所以宋方才会执意搞这么一场演武。
“起！”
折克行手中拎着一把长枪，然后眼看着那边的悍卒冲着这边冲了过来，他大声喊道。
所有的学子们，把手中的长枪举了起来。
“立！”
折克行又喊了一声。
然后站在队伍外围两排的学生，直接把长枪向外平举。
于是，从四周看去，这国子监学生们得战阵，就好像忽然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一样。
折克行接着喊道：“进！”
然后，队伍随着折克行的话音，向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推进。
那些悍卒们也想不到，这个战阵居然开始搞这种收缩防守，王八战阵。
而且，那长枪直直得杵着，也让人想要进攻，都无从下手啊。
于是这边的攻击顿时一滞，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漂亮！”
仁宗虽然没有经过沙场厮杀吧，不过这局势他还是看得懂的。
就冲着这种稳扎稳打得阵势，国子监还真是把自己这边的人数优势发挥到了最大，然后死死得限制住了对方的机动能力和个人得武力发挥余地。
“折克行，到底还是有点本事的啊。”
仁宗忍不住的说道。
旁边的那些文官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了。
怎么又夸上折家的人了呢？
那边的悍卒们不动了，但是折克行这边的战阵，还是有条不紊得层层推进。
然后，双方终于接触到一块了！
“杀！”
折克行又喊出一个字。
接着第一排得学生们开始挺枪刺杀。
那些悍卒们准备挡住这第一波的厮杀，然后冲进这学生的战阵当中。
等冲进去之后，他们的优势就可以发挥出来了。
所以所有的人都拼了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格挡住这第一排学生的刺杀。
“冲！冲进去！”
候曾喊道。
然后所有人顺着对方的枪杆子，往里边抹。
“二排，刺！”
折克行忽然又喊了一声。
然后……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原本就已经是密集防守的战阵，忽然从第二排开始，又齐齐得向里收缩了三步的距离。
然后……
第二排往里，和第一排拉开了三步的空间。再接着，第二排的人直接举枪，冲着那些已经突破到第一排学生身边的悍卒，刺了出去。
那些悍卒本来都在架着第一排学生的武器呢，哪想到这第二排得攻击这么快就过来了。
而且他们还以退为进，这空间拉开之后，别看只是这小小的三步，他们突是突不进去得，向后撤吧……又被第一排的学生们牵制住了。
于是……
那些木枪枪头，带着黑布，一块块的刺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虽然没有惨叫声，但是……这被刺到身上之后，按照规定，只要在躯干上，就要退场了。
然后有点判官在旁边呵斥道：“你们几个，被刺中了，赶紧退出去，退出去……”
这一下，老卒就被“干掉”了十几个人。而第一排的学生这边，也不过是损失十几个人。
看起来老卒是不亏，但是实际上呢？这双方的人数比例可是接近一比四的，也就是说，十几个人，不换掉对方六十多个人的话，绝对血亏……
有些老卒不甘心，想要玩赖。
直接拉着那些捅到自己身上的木枪，然后嚷嚷道：“啊，我死了，我死了……这枪得插在身上，拔不下来……”
点判官也懒得理会这些家伙的无赖行径，他在盯着战场，想要看看还有谁被刺中了身体，没有主动退下去得。
候曾眼看着自己这边一交手就吃了大亏，他赶紧嚷嚷道：“退，后退！”
“追！”
折克行又喊了一句话，然后操持着手中长枪，挑落一个老卒手中的木刀，再轻轻一点，点在了那老祖得心口位置。
这是一击毙敌啊。
后边的学生们一击建功，并没有一窝蜂的去痛打落水狗，而是跟着折克行一起，一步一步得追着敌人的屁股后边。
“靠！随我来！”
岑和尚什么时候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啊？
眼看着这些小毛孩子也能欺负自己这边的人了，他直接大吼一声，然后带着人杀向了侧翼。
关键时候，这些老祖的临场反应能力还是发挥出来了。
什么叫随机应变啊？这就叫随机应变。
“转！”
折克行又喊了一个字。
然后那些学生，居然直接原地站立不动，接着，只是身子扭转了一个方向。
原本侧翼的位置，就变成了正面。
接着辛辛苦苦杀向侧翼，又成了刚开始一样的情况。
第一排举着枪，就盯着你，你杀进来不杀进来？
杀进来，第二排就给你来一下，不杀进来，我第一排慢慢得压迫你，压迫你的空间。
这边老卒们又开始迟疑了。
不过折克行这边的人可不会迟疑。
他们直接举着枪，一步步的往前推进。
“退！退！”
候曾有开始嚷嚷着，让自己这边的人向后撤了。
这一仗打的真是憋屈啊。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场中的一个场景，那就是国子监的战阵，始终围在一起，不动有半点松动。
而那些悍卒们，却拿这些战阵没有办法。
如果杀进去的话，那么马上，这些国子监的学生，就用一换一的方法，和这些人对拼。
然后你这边“死”掉十几个人，我这边“死”掉二十几个人……
换来换去，最后亏的还是那些悍卒们。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两三回吧，这边国子监的学生们，已经损失了差不多八十多个人了。
现在还剩下三百多。
这战损比例超过了两成了。
但是老卒那边呢？现在也已经损失了五十多人了。
但是他们的战损比例，已经超过了五成！
这一下，五十人对上三百多人，他们更是无奈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这比赛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也想不到，这比试会是这么一个走向。
“这……这不会是假的吧？”
仁宗楞了一下，然后喃喃得说道。
向凯羽也是蛋疼不已。
刚才比赛前，自己还说那些学生不堪一击呢，哪想到，现在这比赛，这些学生居然如此武勇。
那战阵自始至终都不曾乱过。
而且……那些站在外围的学生，居然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敢和别人玩一换一或者二换一的“战场交易”……
这是打脸啊。而且还是生疼的打脸啊。
向凯羽喃喃得说道：“陛下，这种打法……在战场上是没法用的。因为……有谁能做到悍不畏死呢？让外边的人甘愿牺牲……怕是……不行吧？”
是啊。也就是觉得，自己不会死，这是一场游戏，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大无畏吧。
如果稍微有点私心的话，这事儿就办不成。
宋方笑了笑，然后说道：“没用？呵呵，向大人，你可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嗯？”
“之前，我一直说，大宋的男儿没有血性，你们都说我说的不对。但是你现在说的这话，不是在印证，我的话没有错吗？”
嗯？
宋方这话说完之后，向凯羽瞬间脸红了。
是啊，之前他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宋方的，大家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宋方的？
宋方说大宋没有真正的男人，宋方说大宋没有热血男儿。他们不服气。
所以才有了这一场纷争。
结果呢？
宋方演示出来的战阵，宋方排列出来的战阵，就是冲着让所有人，向着那种悍不畏死的热血男儿的做法去做的。可是……
事实上呢？
他又开始说，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不会发生。因为没有人会如此大无畏，没有人会如此无私。
真的没有吗？
唐朝安史之乱时，张巡守睢阳，城中缺粮，守到弹尽粮绝的时候怎么办？
杀人！把老幼杀了，充作口粮！
老幼杀完，再杀残弱……
这是一出人间惨剧，后世对此也是褒贬不一。
但是……
想想当时身处的环境，为了保住大唐江山，这张巡赫然当上了叛军反叛路上的一枚钉子，死死得扼守住了江山要塞。
不光是张巡，就说城中的那些老弱病残，各个都当得起大丈夫的称号！
放在现在，又有可能发生吗？
也许事情没有逼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出来，大宋天下，中原天下是不是也有如此强硬的大丈夫。
但是，你如果从心里，就开始这样怀疑的话，那就只能说，你已经没救了。你对这个大宋，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就是一个立场问题！你的立场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