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妇女质问的汉子不再说话了。
或者说,周围的那些人都不吭声了。
因为谁都没有任何的理由,或者说是任何的立场,去指责毛大勇的娘,是有问题的了。
毛大勇的娘如果有问题的话,那你们说说,刚才那两只鸡又怎么说?
不是说不相信毛大勇能有手段引来雷吗?
现在毛大勇真的把雷给引来了,这说明啥啊?
人家说的是对得,这东西,还真不是大家想的那么邪乎。
此时的毛大勇,正准备往那铁杆前走去,不过宋方在后边喝止住了毛大勇。
“大勇,干什么去?等雨停了再说!”
宋方还真怕这小子想不开,跑去把那铁杆给抽下来,然后当成香祭拜自己老娘的英魂。
万一再来一道闪电,你都不用祭拜了,直接下去跟你娘团聚的了。
毛大勇听到宋方的话,站住不动了,想了想,他跪在了地上,然后嚎啕大哭。
“娘……你看见了吗?你清白了……”
这一声娘,当真喊得嘶声裂肺。
很多人都红了眼眶。
宋方看着毛大勇的样子,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走出了茅屋,来到了毛大勇的身边,然后拍了拍毛大勇的肩膀说道:“好了,好好得读书吧。将来,好好的报效社会……报效大宋。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点。”
“哪怕是一州一县,一乡一里,这也是无上得功德啊!”
“学生……学生知道了。先生……如果……如果不是您的教导,如果不是您的指点,恐怕我娘……真的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个恶名,一辈子,不得迁入祖坟了。”
说起来,毛大勇比宋方要大几岁,但是此时,他看着宋方的眼神,真的好像一个小孩子,看着一位家长一样。
没错,现在的宋方,对他来说,就是指点迷津的人生导师,就是引到他向上的家长。
宋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了,以后,好好努力。”
就在此时,那边的妇人走了过来,看着宋方,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宋方说道:“我是毛大勇的老师,国子监的教授宋方。”
那夫人一听,顿时一脸的喜色:“大人,您能不能和村里的人说一说,现在大勇他娘的冤屈洗刷了,能不能让大勇他娘,把坟迁回去?”
说起来,毛大勇的娘,孤零零得被埋在了其他的地方,没有能够进入祖坟。
这在这边人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啊。
毛大勇此时也是一脸希冀的看着宋方。
宋方点了点头,这事儿好办。
他冲着那边人群扎堆的地方走了过去。
然后开口问道:“村正可在?”
一个年龄稍微长点的老汉走了出来,然后拱手问道:“我就是村正,不知……”
“我是宋方,国子监教授,宋方,宋待诏!”
宋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宋方的大名,大家还是听说过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宋方的风头,可以说是在汴京城一时无两。
那村正也是一脸的恭敬,然后躬身问道:“宋大人,不知道您有何吩咐啊?”
宋方指了指前边的铁杆子,笑着说道:“刚才,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所谓的雷电劈人,跟孝顺不孝顺是没有关系的。”
“这雷电劈什么东西,取决于高度。在野外的时候,四下空旷之地,那站的高得东西,就容易被雷劈。”
“今天这铁杆也是一样的。”
那村正一听,有点讪讪得说道:“但是……这故老相传,都是这样的……”
宋方笑了笑,然后说道:“故老相传?呵呵,以前传下来的东西多了去了,倒是有多少都是正确的呢?有些是前人总结的经验,但是有些……”
“是前人受限于知识……算了,和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明白。你要是真不信的话……可以,去吧,你摸着这个铁杆子,就站在那不动!”
“你问问自己孝顺不孝顺,如果说,你觉得你自己孝顺的话,那雷就不会劈你,是不是?去试试啊!”
那村正一听,哪里还敢啰嗦啊?
开什么玩笑啊?这是要死人的。就算是自己自忖平日里做事孝顺,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但是刚才……
刚才那雷霆落下,把那两只鸡给劈成焦炭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
难不成,那两只鸡也做亏心事儿了吗?
想想就知道了啊。
所以被宋方这么一说,那村正也是赶紧摆手说道:“小人不敢。”
宋方看着周围的那些人,继续说道:“现在,这如何引雷的事情,可以说我教过的学生中,基本上都会了。所以说,你们就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至于说今天,我来到这里是干什么得,就是要帮大勇做一个见证,我来告诉大家,大勇的娘,没有问题。对了,老梁,你过来一下!”
梁惠保在旁边一听,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当然知道,宋方叫自己过去干什么的。
自己可是皇帝的身边人,这么大的虎皮,不扯就浪费了。
果不其然,宋方把梁惠保拉过去,就是想要吓唬众人的。
耳听的这是皇帝身边的人,这边的村正跟其他的人也都不敢再提什么反对的意见了,纷纷表示,毛大勇的娘,想要迁回祖坟,一点问题都没有。
确定了没有问题了,宋方才带着梁惠保转身回去了。
……
夏日的雷雨,只能带来一两日的清凉,过了这一两日,天气就又开始燥热起来。
这样的天气里,一般人出门,都要带上斗笠一类的遮阳物。
不过带上斗笠的话,这进出城门就不方便了。
因为遇到守卒,就会要求你把斗笠摘下来,好好得检查一番。
当然了,这检查也看心情的。
大热的天气,守卒基本上都躲在城门里的阴影里,真遇到看着不顺眼的,才会让你停下来检查一番。
遇到那些主动经过,就把斗笠摘下来的人,这些守卒基本上看都不看,挥挥手就放行了。
关键还是天气热,谁也不愿意正儿八经得去一个个得检查。
再说了,现在这大宋,哪儿这么多反民啊?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一个四海升平的时代。
不过……
就在这大中午头,大家懒洋洋的的时候站在城头上边的一个人喊了一声:“有情况!”
这声音一看,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然后看向了外边。
过了一会儿,那上边人又喊道:“骑兵!”
骑兵?
“哪儿呢哪儿呢?”
说起来,这大宋的骑兵可不多见啊,再说了,今天也没有听说有骑兵出去啊。谁也不知道,这骑兵是哪儿来得。
很多路过的百姓,也不往城里走了,都站在了外边,伸着脑袋往远处看。
等看到那些骑兵之后,这些百姓又都是一脸失望得散开了。
零零星星的,就没有几个啊。
然后过了一会儿,那些零星的骑兵来到了城门门口。
众人看过去,直接这些骑兵身上的盔甲,都有点歪歪斜斜的……嗯……
不对,不应该说是歪歪斜斜的,而是……参差不齐。
有些人的盔甲,不是少了护心镜,就是少了护肘护腿啥的,还有些人,没有带头盔。
这是咋了?
吃了败仗了吗?
难不成,这是在前线逃回来的吗?
现在能打仗的地儿,也就是西夏和府州那边了。前段时间,府州倒是跟西夏打了几场,不过不是说了,那边打了胜仗吗?
再说了,你这些盔甲,看着也不像府州那边的啊,而且这些人的脸上,也没有那种打败仗的丧气感,反而是有一种……悻悻……
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的悻悻感。
有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守卒领队得还想上前询问情况呢,城头上的兵丁又喊道:“还有!”
“还有?”
这些骑兵,还不是一起来的吗?
“步足!百十号!”
这兵种,倒是挺齐乎的啊。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弓箭手了。
有人忍不住想到。
“甭喊了!”
这边先到一步的骑兵,已经下了吗,然后一个个的掏出来水袋,开始在那牛饮起来。
然后有一个人灌完水之后,就这么直勾勾得看着自己的马鞍,最后居然……
哭了起来。
“呜呜呜……输光了,奶奶的……后边这日子,我可咋过啊……”
这一个人哭起来,旁边的人好像都被传染了一样,一个个的都跟着哭了起来。
也有人在那嚷嚷着:“呜呜,我这还说回去给媳妇儿交点零用呢,现在还交个屁啊……”
“别特娘得废话了,先说说这盔甲咋整吧,这怎么跟上官交代啊……”
旁边的守卒都愣了。
这些家伙,干嘛呢这是?
怎么都如此伤心啊?
“嗯……诸位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被劫道了吗?”
谁这么大的胆子啊?敢劫官?不怕被平掉吗?
这边骑兵的队长还想要说点啥呢,城头上的兵丁又喊道:“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远处的那些兵丁速度非常快。
“冲锋了!消息!戒备!”
城头上的兵丁一喊,下边就乱了套了。
然后……
那边的骑兵队长叹了一口气,挥手说道:“不用紧张,不是敌人!”
“什么人啊这是?”守卒忍不住得问道。
那骑兵队长一脸悲愤得说道:“什么人?都是一群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