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仲针的话,仁宗也是身子一震,然后站起身问道:“这……这可是真的?”
富弼在旁边垂着头,然后沉声说道:“确有此事……陛下……这……这话没有说错。”
仁宗忍不住跌坐在座位上,喃喃得说道:“这……为何如此……荒唐啊?”
赵仲针为何知道仁宗都不知道的事情呢?因为这事儿,之前宋方已经和赵仲针提起过。
仁宗的神色充满了悲伤。
想了想,他摇头说道:“这件事,要好好的管一管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强制推行命令,也要让人把这件事办好!”
富弼在旁边有点为难得说道:“陛下,这事儿……推行不下去的啊。”
这是风俗,不是说你头脑一热,说改就能改了的。
这就好像当初,全国推行火葬的时候,引来了多少反弹?后来怎么样呢?这火葬土葬的纷争,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解决的。
现在很多的地方,仍然偷偷得埋人呢。
再说了,推行火葬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占用耕地,但是呢?
很多的农村,把人烧了之后,照样用大棺材装着骨灰埋到地里。这可土葬,又有多少区别呢?
改风易俗,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需要几辈人甚至是几十辈人的努力才行啊。
仁宗叹了一口气,想想那些被溺毙的女婴,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最后含着泪说道:“哎,可怜天下百姓……”
赵仲针抬头看着仁宗,开口说道:“陛下,其实……我刚才说了,上行下效,想要改变这种风俗,从上边,从源头开始改变,就可以了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听了赵仲针的话之后,仁宗的身子一震,然后抬头看着赵仲针。
他那目光中,已经带着一丝欣赏,一丝高兴。
不错!从源头开始改变,自然就可以快速得影响别人了。
想想历朝历代,当皇帝得如果贪图享受,那么下边就会奢靡成风。当皇帝的勤俭节约,那么下边的人就会跟着踏实肯干。
想想当年的汉文帝,多节俭的一个人啊,平日里上朝,都穿着草鞋。这也引得宫里上上下下,一起节约成风,就连皇后得宫服破了,都要缝缝补补……
当然了,后边奢靡的事儿也有,邓通的事儿,也算是汉文帝的一块污点了吧,不过……
那时候的汉朝,确实上上下下,都是非常勤勉节约的啊。
也是从那个时候,一直沿袭到汉景帝时代,都是如此,最后给大汉攒下了偌大的家业,供后来的汉武帝挥霍……
要是没有前边皇帝的积攒家业,怎么可能供得起汉武帝四处征挞,放眼所及,皆是汉土?
赵仲针这话,也算是点醒了仁宗和众多的大臣。
仁宗拍了拍椅子扶手,赞叹道:“不错,是这么个理啊!也是朕迷了,居然想不到这点。幸亏有你提醒啊!”
至于说那些大臣,此时的表情也都有些奇怪。或者说……表情各异。
那什么……陛下心疼百姓,那是陛下,我还心疼我闺女呢……您要当榜样,我没意见,我能不能不跟着学啊?
但是……
陛下都这样做了,你不跟着学,你试试啊?
你心疼你闺女是吧?心疼不心疼你的官位呢?你是觉得,你身居高位,对方会高看你闺女一眼呢,还是你给的嫁妆多,没有了官位,对方会高看你闺女呢?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嘛。
赵仲针开口说道:“现在只要皇室先带头,那么权贵自然也都会纷纷效仿,只要上边有人控制住这厚嫁之风的源头,下边再有人想要……恐怕就有人看不顺眼了。”
是啊,只要上边的人都不这么做了,你说你非要跟上边人对着干?你试试?弄不死你。
想不到,这个少年,居然这么聪明啊。
要说聪明的年轻人不少,但是,能够把这么一件事看的这么清楚,分析得这么透彻,而且还能给出解决方案的……
不多啊!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才啊!
看了看站在旁边卖惨的赵允良,富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老头儿……
今天估计是要栽了。
仁宗一脸喜色得说道:“来人!”
梁惠保站出来。
仁宗指着赵仲针说道:“好孩子,前几日,好像有人进献了几块和阗美玉,挑一块好的,赐予仲针!”
这陛下赏赐给你美玉,这是称许你呢。
正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就是这个道理。
仁宗说完,又笑着问赵仲针:“你说的这些,可都是那宋方教的吗?”
仁宗就不相信,这小子在那王府中,能学到这些东西。
这里边好多得东西,都牵扯到民间的一些民风民俗,所以一猜就知道,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了。
赵仲针点了点头,并没有冒功:“是的。光复兄教了我很多。”
富弼一听,也有点好奇得问道:“小王爷,那宋方平日里,连这些都和你们说吗?”
仁宗也是非常好奇得等待这赵仲针的回答。
赵仲针点了点头:“说的。不过……光复兄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一边举例一边解释。就如同讲故事一样,让人听过之后,就不会忘记。”
仁宗一听,忍不住开始嫉妒了。
这样的老师……多好啊。为什么自己当年,就没有这样的老师呢?
富弼点了点头,一脸欣赏的说道:“宋方真是年少有为啊。陛下,现在国子监交给宋方,确实是人尽其用啊!”
看看赵仲针,被教育的多出色啊?那些学生,不是更没有问题了吗?
谁不知道赵仲针当年的顽劣性子,谁不知道赵仲针当年有多混球啊?八壹中文網
仁宗点了点头:“不错!说的是啊。”
嗯……这都掰扯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说赵仲针弄自己儿子的事儿,赵允良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他干咳了一声,然后提醒道:“陛下……宗蔺……此时还在……”
窜稀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不过意思,相信仁宗能够领会啊。
眼前这可是罪魁祸首啊,您得管管啊!
仁宗也是反应过来了,他重新板着脸,然后问道:“你怎么敢对族叔下泻药呢?”
按照辈分,赵仲针要管赵宗蔺喊一声族叔。
赵仲针顿时挠了挠头,然后说道:“什么泻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此时此刻,赵仲针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这可是一个少年人啊,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就连富弼这个老江湖,都觉得……
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蹊跷啊?
那赵允良一看,顿时一脸悲愤得说道:“你……你这小子,怎么敢如此狡辩?宗蔺跟你一起在……在吃饭,然后宗蔺窜稀不止,为何你没事儿?”
他死死得盯着赵仲针,眼神中的怒火,恨不得要把这个小子给烧死。
吃的是一样的饭,喝的是一样的酒,凭啥你没事儿啊?
仁宗在旁边也是叹了一口气。这少年,优点还是有的,不过……这手段和偏阴暗了点啊。
这样的行为,可不能放纵啊。
不过……看着赵仲针脸上那一脸迷茫的表情,好像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似的。
嗯……这个少年人得表情,实在是太无辜,太迷茫了,难不成……他真的不知情?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赵仲针,想要看看赵仲针怎么说。
赵仲针苦着脸说道:“我哪儿知道啊。早上我都吃过饭了,然后族叔非要拉着我去再吃点,然后我也没有怎么吃……”
早就打定主意要坑你了,赵仲针会不给自己想后路吗?
干这种事儿,赵仲针早就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自家的管家仇贺那间歇性的肠胃失控,可是赵仲针的得意之举啊。每一次,赵仲针都会想好理由和退路。
而且那仇贺贪嘴的事情,整个府上谁不知道啊?
赵允良也是怒了,开口吼道:“你吃没吃,和我儿腹泻不腹泻有何关系?”
赵仲针挠了挠头,然后问道:“可是……他腹泻不腹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在外边吃了什么,我总不能管吧?”
就是啊。你吃了啥,我又不能看着。不能说你跟我在一起吃个饭,就要赖上我了啊?
得有证据啊!
赵允良再旁边纷纷得说道:“你可知道,现在那些饭食酒肉,都在我这里!”
赵允良也算是老江湖了,自己儿子刚出事,他就让人去酒楼控制现场,保存证据了。
“验证过了吗?”
仁宗一听,直接开口问结果。
赵允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来之前,臣就已经让下人吃那些酒菜了。现在就在宫外,想来,此时已经控制不住了吧?”
仁宗看了看赵仲针,然后对着旁边说道:“看看去。”
梁惠保点了点头,这事儿不能交给别人,得稳妥点。毕竟是宗室子的分钟。
他亲自跑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梁惠保回来了,他看着赵允良,眼神中有点不屑,或者说恼怒。
“陛下,没事儿。好好的呢。”
“不……不可能!”
赵允良感觉这事儿有点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啊。
他开口说道:“要不……再等一会儿?陛下?”
这话说的,有点无礼了。你让仁宗等什么?
等着你下人窜稀吗?
真是混账的提议。
果然这话说完,仁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