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在旁边也是恼火异常，冲着宋方呵斥道：“行了，别在那胡说八道了，赶紧退下。”
这仁宗如此发火，也算是少见得。
哪知道宋方居然比仁宗的脾气还大，直接转身拱手说道：“陛下，这事儿臣还就不是胡闹了！臣恳请陛下派人去查个清楚。”
“如果事实证明臣错了……那臣马上带着妹子，卷铺盖走人，回到安州，终生不再来汴京，不再入朝堂！”
嗯……
这一下，别说是仁宗了，就连那些大臣们也都头疼起来了。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犟呢？
居然敢用自己的前途，来给一个大头兵做担保了？
你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要知道这个年头，就连武官的地位都低下不已，更别说是一个武卒了。
基本上是个人，看到都会嫌弃的。可是你这家伙……
韩稚圭在旁边轻轻得摇了摇头，不过那心里，却觉得痛快一场。
宋方，你小子也有今天啊？你也有昏了头的一天啊。
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那行啊，那我就等着你，等着你丢官好了。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仁宗看着宋方，心里也是一紧。他感觉，宋方是不是被这么多人给欺负急了？
想想也是，他一个人一个立场，别人都是站在他对立的立场上，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人，不着急才怪呢。
本来就人微言轻了，这再没有一个护着他的人，那肯定就要用这种赌徒的拼命手段，来为自己发声了。
仁宗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应该好好说话，好好劝导这个年轻人的。
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了吧。
那宋郊在旁边也是一脸笑意得看着宋方。他也觉得，这个宋方是气昏头了。
不过他现在就想着怎么把宋方给弄出枢密院呢，所以听了宋方的话之后，他开口说道：“这事儿，是不是太冲动了？好不容易才在汴京置办了产业……”
这可不是劝的，这是火上浇油。
年轻人嘛，都好面子。遇到年轻人发生冲突的，你要是好好劝架，基本上都会说哎呀哎呀，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
要是不好好劝架，纯粹就是在那煽风点火的，就会说：哎呀别打别打，你打不过他的……真打起来，你吃亏……
宋郊现在就是那种煽风点火得。
仁宗瞥了宋郊一眼，然后淡淡得说道：“行了，别在那胡闹了，赶紧下去吧。”
这也算是陛下给的宋方最后一个台阶了。
仁宗还是想要再挽救挽救这个少年人的，所以说这话的意思是，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来，该干嘛干嘛去。
可惜的是，宋方这倔驴，直接拒绝了仁宗的好意。
他跪在了地上，然后一脸诚恳的说道：“陛下，之前那王朗和王空，臣都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疤，确确实实都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留下来的。”
“我就想说，就是靠着这样的人，才撑起了我大宋的一片景锦绣河山！把他们称作是咱们大宋的守护神，都不为过吧？”
说到这里，宋方抬着头，一脸愤愤得说道：“但是就是这样，我们大宋的守护神，居然要接受宵小的欺压胁迫凌辱盘剥！这事儿，我忍不了！”
“我也不想忍！如果这事儿我都能忍了，我怕将来，我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了，什么腌臜事，我都能咽到肚子里了！所以……”
“陛下，臣恳请，彻查武德军，肃清瘴雾！”
人为什么要当兵？很多人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很多人说是为了理想。
宋方觉得，这事儿放在大宋，有点虚幻了。
放在大宋，好多人当兵，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因为有人管饭。如果杀敌英勇，还可以过上好日子。
这是人们的初衷。
但是……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保障，都被人给盘剥掉了，这大宋的军队，还有什么能吸引人得呢？
仁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向凯羽，说起来，这也是你管辖范围的事儿，这事儿就交由你去查了。”
“遵旨！”
仁宗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叫包拯也跟着。”
既然这事儿压不下去了，有往大了闹的迹象，那就得让文官作为主导了。
至于说包拯嘛，都知道他的官声，交给他还是比较合适的。
宋方站在下边，抓耳挠腮得样子，也让仁宗气结。
这家伙，真是能给自己添堵添麻烦啊。
他装作看不见宋方的样子，继续跟大臣们扯淡聊别的事情，一直聊了小半个时辰，才淡淡得说道：“宋方也跟着去吧。”
宋方顿时一脸兴奋得说道：“谢陛下……”
“你……”仁宗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平淡得说道：“自己留心吧。”
退朝之后，宋方急吼吼得就窜出去了。
然后比那宫里去传递消息的人还先一步感到了老包那。
此时的老包还在检查下边的手下，准备呈递上去的走着。看到宋方着急火疗的过来，老包问道：“怎么了？”
宋方直接扯着老包就往外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救命啊……”
“救什么命？”老包一脸的疑惑。
“救命就是救命了，帮我跟陛下那边说说，没你不行啊。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呢……”
老包顿时恼了：“你小子，又捅什么篓子了啊？几百条人命？你是偷人了还是抢人了？”
说完，老包劈头盖脸得就抽了过去。宋方顿时抱着脑袋就往外边跑。
……
三日后，宋方在向凯羽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州武德军的营房外。
这营房的要求也是非常严格。
站在外边，看着里边秩序井然的样子，向凯羽也是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想要进去，结果被卫兵冷眼拦下，然后表示要先通报才行。
向凯羽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这个梁勇，还真是治军有方啊，长脸，真是长脸！
要不是宋方跟老包在旁边，向凯羽恨不得当场就夸赞那梁勇一通。
等梁勇过来，把几个人迎了进去后，向凯羽沉着脸说道：“今天来此，是为了清查武德军的情况的。你作为指挥使，不得有舞弊的行为。不然的话……”
“法不容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梁红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得说道：“明白。不会有假得。若干是真的造假，下官肯定也没脸在留在这世上了。”
“包大人，请吧……”
向凯羽对着旁边的包拯示意可以开始了。
包拯点了点头人，然后说道：“查吧，所有的账册，一本一本得查！”
这边还有十来个幕僚打扮的，其中有一半都是负责查账的，还有两部分就是负责问话和登记调查信息的。
“找人去问话去，一个一个，挨个问。”
……
这一次，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人，都算是临时在这里落脚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过在这军营中，好像没有那种要过年的气氛。
过了几天，负责查账得都过来了：“没问题。”
“没问题？”
老包拧起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再过一段时间，负责问话和登记的人也都过来了。
“没有问题。”
包拯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他看了看旁边的宋方。
“怎么样了？”
那向凯羽也走了进来。先和包拯行了个礼，然后继续说道：“梁勇这几天一直都待在营帐内没有出门。包大人，是不是可以让他出来了？”
也没有人专门交代，不过在见到有调查的人过来的时候，梁勇就直接钻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然后一切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在里边解决的，任何人都不见。
这种态度，够诚恳了吧？
哪有这么配合的嫌疑犯啊？
问是问包大人的，不过这个向凯羽的眼神，确实飘到了宋方的脸上。
这事儿是你挑起来的，你还赌上了自己的前途，现在查不出来什么情况，这就说明，军营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至于说你的将来会怎么样，那就不是自己要关心的了。
你这一个小小的待诏，对向凯羽来说，不过就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的路人甲罢了。
错过了，也就不再有交集了。
梁勇离开了营帐，然后看了看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的阳光，问向了身边的一个小兵：“这过年的东西，可置办了？”
小兵笑了笑，然后说道：“还没。”
这边都还没有检查完呢，所以谁都没有出去。
梁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说完，梁勇去找到了包拯。
老包和宋方都在，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悠闲的，坐在那喝着热茶。
梁勇拱了拱手：“见过包大人。”
老包看了看梁勇，然后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虽然忙碌，不过这里边倒是没有查出来什么。”
梁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是小人做得不够。”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谦虚，不过结合老包说的话，这就有点抗议的意思了。
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查出来毛病，这还叫做的不够的话，那什么叫够啊？
宋方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包大人，走吧，到外边看看去。”
老包点了点头，然后众人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所有的武德军将士们，都被叫来，在校场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