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泷没有说话,不过富弼却明白了骆泷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了想,走上前说道:“陛下,骆待诏的意思是,那宋方的功劳,还不足以让他同时获得如此多的封赏!”
说起来,这是把功劳和晋升所需要的功劳量化了,至于说这其中是怎么一个量化的办法,富弼自然他的一套考量方法。
作为首辅,这种事情还是不敢弄虚作假的,所以仁宗也就点了点头。
富弼笑着说道:“反正这件事的影响已经出来了,以后,大家也不会再把他当成一个幸臣了。”
虽然你现在这资历还不够保送的,不过你已经拿过奖了,你的实力,已经得到证明了。
也就是说,谁要是敢说你实力不够的话,我们会帮你出手教训那个人的……
说起来,这也算是相当公平了。
旁边那骆泷听了之后,低着头,一脸的窃喜。
哈哈……现在,咱俩还是一个水平线啊……
“陛下……”
外边又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这声音又是内侍发出来的,不过这一次,就不是皇城司的人了。而是梁惠保的人了。
不过这声音发出来之后,梁惠保发现,自己的人,好像一点都不属于那皇城司的人啊。
那又尖又厉的声音,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仁宗眉头紧拧,准备呵斥一番了。
富弼这时候也想起来,刚才想着要教训教训这些内侍的事儿,被一打岔给忘记了。现在又被这个小内侍给提醒了,他打算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对方了。
“陛下,宋待诏回来了,他在外边候着呢……”
这话刚说完,所有的不爽都消失了,仁宗也是忙不迭得说道:“赶紧宣!”
宋方出现在了仁宗的面前。
看着宋方的脸色,比之前出发前变得黑了不少,而且那皮肤,好像也粗粝了不少,仁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爱卿一路辛苦……”
那骆泷听到这话,已经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陛下,居然用爱卿来称呼别人,这可是很少得啊。平常谁能有这个资格?也就是那几个老臣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吧?
但是现在,宋方居然和那些老臣一样,平起平坐了?
宋方笑了笑,然后说道:“陛下,这一次臣奉命北上,见到了太多,为了我们大宋奔波辛劳的将士们,也见了太多,为了我们大宋出生入死得热血男儿们。”
“那些皇城司的密探们,为了我们大宋,真的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陛下,臣恳请嘉奖他们!”
这一般来说,回来见到皇帝之后,应该先做工作报告,然后总结总结自己的不足之处,再夸赞夸赞皇帝的圣明仁慈,最后再展望展望未来……
这才是一套完整的流程,哪有一上来就要奖赏的,关键是,你这还不是为自己要,是帮别人要……
咳咳,说你哗众取宠吧也可以,不过看在仁宗的眼里……
这简直就是新青年的楷模啊,高风亮节!
仁宗也是瞬间就高兴起来,他连连点头说道:“放心吧,这事儿,朕自有说法。”
既然皇帝答应了宋方也就不再说什么,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开始交代自己这一次的“出差”经过。
宋方说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具体的回头肯定还会有书面形式的奏折呈上去的。
等大家听到宋方说,扯开了那李昆的被子,发下那李昆精神抖擞,再也无法装病的时候,整个大殿也都爆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哈哈,陛下,真是解气啊!”
富弼也是被宋方说的这些内容给感染了。要不是宋方太过年轻的话,他还真愿意举荐宋方。
仁宗在旁边也是一脸笑意得连连点头,那心里也是舒坦的很。
在等到宋方说,跟那萧逡在桥上单独见面的时候,即便是看到了宋方现在好好得站在自己面前,周围的一群人还是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
就连仁宗,也是握住了自己拳头。
“那萧逡,还以为自己的手了,一时间也就疏于防备,结果他也想不到,臣在……”
宋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脸警惕得看了看四周。最后还看了看那骆泷。
仁宗当然知道,宋方在忌惮什么。
这事儿,可是机密啊。弄死了对方的特务头子,这种事情真要是传出去的话,宋方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仁宗冷冷得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今日之事,若是有谁敢泄露出去半点……”
富弼在旁边点了点头:“百死莫辞!”
宋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萧逡在放松防备之下,被小人一脚踢在了大腿外侧。小人之前已经从别人那讨来了毒药,抹在了毒针上,而那毒针,被小人藏在了鞋尖上……”
等宋方把整个过程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啊……”
仁宗一脸感慨得说道:“朕知道,这些皇城司的人辛苦,可是朕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平日里的环境,居然是如此的危险,说起来……宋方,你也不容易!”
要不怎么说,这仁宗就是一个让人感觉到亲切的皇帝呢,这话说的,都让宋方感觉舒坦。
想了想,宋方继续说道:“陛下,臣在北上的时候,还准备留意了一下,北方一带的地形。”
“哦?怎么样?”
韩稚圭感觉宋方说这话,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啊。
这种事情,不都是那些老将们分析的吗?你一个年轻人,什么资历都没有呢,居然也敢说自己留意地形?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老韩的语气中,倒是带了三分火气。
不过仁宗倒是想听听,宋方在这方面有什么看法。
宋方看着大家,然后说道:“我觉得,北上的那地形,确实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挺好,挺好。”
宋方这话刚一说完,众人都有点失望了。这话还用你来说吗?
就连韩稚圭,也是摇了摇头。
宋方继续说道:“这种地形,确实适合放马,也适合那辽国人,纵马奔驰啊!”
这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话说的有点大逆不道了。
老韩拧着眉头训斥道:“一派胡言,殿前怎可信口雌黄?”
宋方看了看韩稚圭,然后说道:“臣说这话,可能大家都不爱听,但是臣还是要说。因为那安州,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屏障啊!”
“只要那辽人过了界河,我就想问问,咱们大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敌人呢?依靠地利?但是有那些地利可以给我们依靠得?”
说到这里,宋方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严肃:“大家都想着雄关难渡,只要扼守咽喉,就可以阻拦辽军南下。”
“可是北上一路,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偶尔有山川峰峦,也不足以形成大的屏障,一旦对方铁了心的南下,那我们大宋的军士,就必然要面对和对方正面冲突得局面。”
“我们的战斗力,现在也不用我说了吧?如果说,到时候那辽军直接把小城丢下,大城破城,我就问问,从安州到汴京,这一路上又有几座雄城可以拦住对方?”
“到时候,那辽军长驱直入,那骑兵一日奔袭千里,我们怎么拦?拿什么拦?”
宋方这番话说的也是气势十足。旁边的骆泷觉得宋方真是出尽了风头,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一日千里?你当他们不用带粮草的吗?那粮草怎么……”
这话还没有说完,骆泷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整个大殿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包括宋方。
宋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们大宋,说起来就是那辽人的敌国啊。对敌国的百姓和土地,他们哪里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啊。”
“这一路上,都是他们的粮草啊……哎……”
仁宗忽然感觉,宋方的这一声叹息,好像包含了很多的情绪啊。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是不是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仁宗的这句话,也把诸位大臣给逗笑了。
感情陛下还把宋方当成了一个孩子啊。
宋方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没有被人欺负,就是想说……从安州一路往南,真的是越走越繁华啊。这繁华却犹如泡影……”
“一旦那战起,那么,这南下一路,都会是他们源源不断得补给。多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他们呢?那粮草早就被我们给准备好了啊。”
这话说的确实有点过分了。或者说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韩稚圭在旁边拧着眉头反驳道:“难不成,我大宋就没有将士可以御敌了吗?”
宋方听了韩稚圭的话,也不做声了。
他倒是想反驳呢,可是再想想,自己要是继续说下去,就太得罪人了。
毕竟谁都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啊。
说起来,这宋军的战斗力,现在也不是说差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真正要说差的,那也是在王安石变法之后开始了。
在老王下台之后,所有关于革新得手段都被当成了异端,被排斥被打击。
然后宋军的战斗力……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后来的宋军,跟金人合作,一起攻打辽人。
结果呢?几十万的宋军,居然被几万的辽军游兵散勇给打的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