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这边交代卢刚交代的非常仔细，那些巡检司的人也听到了，眼中流露出了一丝钦佩和赞赏。
那老人在临走时，转身冲着宋方就要跪下。
卢刚赶紧一把拉住了她。
宋方也是吓了一跳，上前又是劝慰了良久，才转身离开。
翻身上马，宋方忽然感觉心里不那么忐忑了。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宋方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自己的品行还是不差的。
他就不相信，老天爷会让自己这样一个大好青年，折在大宋官场的这种勾心斗角中。
那老天还让自己穿什么穿啊？玩儿呢不是？
……
到了宫门前，宋方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老包。
主要是天色还没亮，老包脸又黑……这是天然得隐蔽色……
找到老包之后，宋方开口说道：“包大人，刚才街上差点出人命了，您也不管管！”
包拯顿时楞了一下：“怎么回事儿？”
宋方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一脸决然得说道：“我这不是找您过来自首了吗？赶紧的，你叫人把我关几天再说。对了，回头叫人给媛媛说一声……”
“就说……嗯……我出去办点事儿，过几天回去。”
“还行，算你有点侠义之风。你要是随便找个理由闹事儿的话，我还真就伴你给关起来。”
宋方算是彻底得服了。
最后再打量了一圈，宋方在不远处发现了文宽夫。
文宽夫脸上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啥太多的变化。不过……这身边好像没啥人了啊。这和往日里那种感觉，完全就是泾渭分明啊。
“回来！”
老包看着宋方往文宽夫那走了过去，刚想拉着他回来呢，结果却没有拉住。
“文大人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这事儿，绝对是小人陷害，我反正是不相信得。”
宋方这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老包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这小子，你这是安慰人吗？你这是坑人啊……
文宽夫也想不到，这宋方居然过来和自己说这些，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得点了点头。
这……这家伙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这些，回头传出去的话……
传出去了，别人肯定都在想，你文宽夫私底下绝对是走动了，不然的话，宋方明明是你的对头的，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你说话了？
文宽夫也觉得气血上涌，要不是紧紧闭着嘴巴，估计一口血也要喷出来了。
这小子帮人的本事没见着有多少，但是坑人的本事，绝对是实打实的……
宋方倒是大摇大摆得转回来了，脸上丝毫没有那种坑了别人的心虚和觉悟……
宫门大开，众人鱼贯而入。
仁宗今天看起来，和往日大有不同，往日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像是操劳过度，没睡醒似的。
今天倒是显得精神了许多。
当然了，这人嘛，甭管是谁，都是喜欢看热闹的。皇帝也不例外。
他是知道的，今天肯定得有一场大战，自己要是没精神的话，怎么可能撑得了那么久啊？
重臣们鱼贯而入，然后开始有人冒头了。
“陛下……臣有奏……”
“陛下……臣弹劾……”
……
骆泷今天倒是没来，宋方一个人孤零零的杵在旁边，然后盯着梁惠保在念奏本。
“文宽夫结党营私，目无朝纲，巧舌如簧，欺上瞒下……”
宋方真想打个哈欠，这些罪状，怎么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就没有点新意吗？
强上隔壁家的老母猪也算啊……
“陛下，臣弹劾包拯……”
宋方看了看老包，听着刚才那人弹劾的内容，宋方才算是弄清楚了，原来这老包，跟着文宽夫的关系这么好……放在后世，这就是一对基友啊……
当然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嘛，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呢？
等那人弹劾完了，包拯只是站出来请罪，也没有自辩什么。
文宽夫还在那杵着不动，但是旁边不少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文相啊文相，你怎么对得起陛下，对得起这江山社稷啊……
宋方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总感觉悲痛的有点做作呢。
在悲痛的后边，应该是幸灾乐祸吧。
毕竟这一次，文宽夫不走估计都不行了。他真要是走的话，这些人的位置肯定是要动一动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嘛，前边的萝卜把坑让出来了，那不得挨个挪一挪位置，点点新种子？
至于说宋方嘛，跟他没啥关系，他不用想占坑的事儿。
够不着！
一时间，宋方又有些神游了。毕竟这事儿和他关系不大，这些弹劾的内容也是乏善可陈，他开始想着，晚上回去弄点啥吃的好了。
“宋方……”
“干嘛？”
宋方茫然中，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得就回了一句。结果这一句，也算是御前失仪了。
此时殿里多出来好几个御史。
其中一个还在那念叨着：“宋方公然献媚文宽夫，定与他私相授受……”
什么？
“我献媚文宽夫？”
宋方感觉，这家伙是不是脑子里有坑啊？
谁不知道，文宽夫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稀得搭理文宽夫。你怎么就能这么张口胡来呢？
“如此奸佞之人，何德何能，聆听圣训？臣请清避小人，远离奸佞……”
那御史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没说完呢，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
砰！
一个拳头直接砸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眼前星星乱冒，那御史捂着眼睛就跑。
宋方在后边追逐不止。
“住手，住手！”
不少文臣都在那何止，至于说韩稚圭，已经目瞪口呆得看着宋方，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还说不跟自己混军伍，就这脾气，说啥都得给拐走才行啊，太他娘的解气了……
此时殿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仁宗在那气得大喊：“赶紧住手！咳咳……”
包拯终于是拦在了宋方的面前，然后阻止了宋方继续追杀得路线。
然后韩稚圭也一把抱住了宋方，不让宋方再乱动了。
宋方还在那挣扎不已：“陛下，这混蛋在污蔑！绝对是污蔑！我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我要弄……”
“把他放开！”
仁宗冷声说道。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他面前动手打人了。仁宗除了绝对愤怒，倒也觉得荒谬和好笑。
“接着念……”
仁宗倒是没有因为这事儿发作，反而让下边的人继续。由此可见，仁宗的侧重点，还是放在了文宽夫的事儿上。
等进攻的子弹宣泄完了，这边也开始出现了反击的枪声，一时间，弹劾反弹劾，战火弥漫了整个大殿……
宋方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脱身呢。
宋方之前可是听说了，这待诏如果往上继续爬的话，说不定最后，还会负责皇帝身边的文字工作……
这就是一个高级文秘啊……
宋方对着可是没兴趣，再说了，想想这皇帝身边的高级文秘是干啥得？写圣旨啊……
这事儿能干吗？
所以说，还是早点脱身吧。
弄个外放的官干一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个天高皇帝远的逍遥神仙不香吗？
宋方又神游物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方被一声重重得叹息声给惊回了神。
“陛下……臣请退……”
文宽夫接招了。或者说，这也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往下走了。
这首辅被人弹劾，你就得回去闭门思过。仔细想想，你为啥被人弹劾啊。你说你没错，没错的话，别人干嘛弹劾你啊？说明你还是做错了。
至于说做错了该怎么办，那就等着陛下决断好了……
这事儿吧，只是掀起了一个开局，后边慢慢得，大家就开始选择阵营了。甭管是倒文的还是顶文的，你必须得选择。
你要是想旁观嘛……那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慢慢的谁都不待见你。
洁身自好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不朋党，你来当什么官儿啊？
宋方也算是明白了，为啥这北宋的文官之首，为啥跟走马上任似的，呆不多久就的闪人了。
说白了，就是这权力太大了啊。
啥事儿都能管，而且啥事儿还都敢管。这就是皇帝的影分身啊。
真让你干的时间长了，甭说是其他人不忿儿了，就算是皇帝，都坐不住啊。
万一你这影分身把自己这真身给代替了咋整？我找谁说理去？
除了皇帝不放心你，下边的人也是羡慕嫉妒恨啊。
谁不知道那位置坐着舒服啊？皇帝当不成，但是二皇帝怎么着，也得轮流了吧？你不看看我都多大了，三年不滚蛋，你等着我先入土了再给我挪位置吗？
宋方感觉，自己算是摸到了一点点的这大宋官员的门道了，于是忍不住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也落在了仁宗的眼中。
仁宗眼皮子额头上得青筋跳了跳，最后说道：“文相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的。”
得，这是套话吧？
宋方感觉，自己今天的收获确实不少啊。
还想着怎么能够举一反三了，仁宗又开口说话了。
“包爱卿！”
包拯站了出来，脸上不悲不喜，不过心里倒是郁闷的很。
他估计，自己屁股底下得位置，也得挪一挪了。
“既然这事儿已经出了……怎么说，也要查清楚。这查明真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