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人喝茶，基本上都是把茶叶打碎了，然后冲茶粉喝。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点茶的功夫。
不过宋方喝不惯，他还是喜欢冲泡茶叶喝。
点茶吧，一喝一嘴的沫子，总感觉想要往外吐两口的冲动。
梁惠保也没有在这上边和宋方计较太多，他端着给自己冲得茶水，轻轻得喝了一口，然后说道：“陛下对你怎么样？”
宋方马上一脸正色得说道：“恩重如山！我们兄妹俩能来到汴京城，全靠陛下的恩泽，才赖以在这汴京城中谋生。”
“当初那天香楼的人，找我的麻烦，若不是陛下恩泽默许，恐怕巡检司的人也不会帮忙出手……”
宋方当然知道，这汴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过仁宗，毕竟天子脚下嘛。
所以他也清楚地很，仁宗一直在旁边看戏了，而且，这立场也是偏向于自己这边的。不然的话，恐怕自己早就被人间蒸发了。
因此，对仁宗的感激之情，宋方也是实打实的。
梁惠保紧紧得盯着宋方，看着宋方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于是点了点头。
心道这小子，还算识趣。知道饮水思源。看来陛下也没看错人。
梁惠保咳嗽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外边。
宋方对临时客串仆从的邓小雅说道：“你先出去吧，这不用你伺候了。”
等邓小雅离开书房之后，梁惠保非常满意得点了点头。
然后开口问道：“你觉得，赵仲针怎么样？”
宋方一听，心里顿时一紧。还没等说话呢，那梁惠保就语气严肃得说道：“如果你心里还有陛下的话，就实话实说，不然的话……你可知皇城司是干嘛的？”
宋方一听，顿时卡住了。这个皇城司，可是宋朝的特务机构啊。说起来，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不过……
据说这皇城司，比锦衣卫还牛……
梁惠保冷冷得说道：“进了皇城司的人，就别指望再出来了，所以，想清楚了再说。”
这个阴阳人，居然恩威并重，这绝对是玩弄手段的高手了。
要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了。上哪儿还敢有其他的念头啊。
不过宋方是谁啊？他能被你一个梁惠保给吓唬住？
但是该配合的表情，还是要跟上的。
他一脸严肃得说道：“我觉得，赵仲针是个好孩子。这孩子，聪敏好学，天资聪颖，而且还孝顺父母……”
梁惠保点了点头，这是自己要的答案。
现在宋方这么配合，他也觉得，这宋方算是老实了。想了想，梁惠保开口问道：“大宗正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话传过来了？”
宋方一听，就知道，皇帝肯定是被恶心到了。
说起来，这老包的嘴皮子太利索了啊，这么快就把话递过去了。
不过……那皇帝盯得这么紧，估计也是被老包这家伙给刺激到了。人家老包都花甲之年了，还能生儿子呢。
自己为什么不行啊？
想了想，宋方开口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宋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得，就是装聋作哑，甭管怎么说，把嘴巴闭严实点，肯定是有好处没坏处的。
那梁惠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果然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一点就透。”
宋方想了想，开口说道：“大宗正那边也是经常骂人。说起来，那孩子也是挺可怜的，被骂了，就过来找我消遣。”
“昨天不知怎地，大宗正又生气了，那孩子觉得委屈，然后就过来了，再然后，我就……就带着他……嗯……”
“逛青楼了是吧？”梁惠保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一脸暧昧得看着宋方。
他倒是想知道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呢。
“咳咳……这个……说起来就丢人啊……”
宋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在那种环境下生活，还可以有这样的好脾气，说起来，确实难得了。”
梁惠保笑了笑，开口说道：“真的吗？”
宋方拧着眉头说道：“我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平头小百姓罢了。跟大宗正那边也没有啥关系。用不着帮他们说好话。再说了……”
“大宗正那边，估计皇城司一直在盯着的吧？是不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谋反的迹象啊？”
说到这里，宋方的脸上摆出了一副兴奋的神色：“要不要我当密探啊？我也不要多，这个……一个月给我十贯钱就行了！”
“我保证，每个月都把看到的和了解到的事儿，写个二三十万出来，不断更……”
“嗯……梁枢密，别走啊！十贯贵了吗？那便宜点也行啊，九贯……八贯也行啊……”
看着梁惠保一溜烟的往远处跑的样子，宋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老东西，就你这还跟我斗呢？”
说起来，宋方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罢了，别家的少年，在这个年岁都是啥都不会的。
所以说，很多和宋方打交道的人，也都没有把宋方放在眼里。结果呢？那就是被宋方玩弄于股掌之中。
宋方也是心里高兴不已。然后专门去了外边转了转，陪着别人一起再扔扔臭鸡蛋臭鸭蛋什么的。
说起来，今天这汴京城的臭蛋已经脱销了，这价格居然比好蛋还贵了不少。结果弄得不少人专门给好蛋打眼，然后认为制造臭蛋……
不得不说，这商家确实有头脑，不过这脑子好使不好使，就不好说了。
宋方的行踪当然也被人报给了梁惠保。
“这小子，居然上街凑热闹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
梁惠保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此时这阴阳人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之前在宋方面前那样轻佻了？
“这小子……”
……
宋方看完热闹之后，又转向了花露店。
这个月，花露店已经不再卖花露了。因此此时店里销售的，都是那些贴身衣物。
不过这人流量，倒也不少。
男人当然是不方便在店里呆着的，到了后院之后，一看到宋方，那张晋安就一脸为难得说道：“宋兄弟……嗯，令尊可曾为你取过字吗？”
叫对方的字，也是为了套近乎，拉关系，宋方也无所谓。
想了想，宋方说道：“有取过，光复。”
“光复……”
想了想宋方父亲宋成的身份，张晋安忍不住得佩服道：“令尊心系大宋大业，真是让人钦佩不已啊。”
这个字，宋方倒是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过。还是因为当初，他们兄妹两个人刚刚到汴京城，举目无亲的。
要是因为这取字的事儿，被那些看宋成不顺眼得对头针对的话，那真的就要唱凉凉了。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光复？
想想此时，宋朝军队的战斗力，真的是太让人唏嘘了。
“光复，咱们这店整天就这么开着，光卖一些那啥，是不是有点浪费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再整点其他的东西卖卖？”
张晋安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这个。毕竟他是最热衷于赚钱的。
宋方笑了笑，然后说道：“可以啊。”
……
皇宫内。
仁宗嘴里默默得叨念：“光复？”
“是啊！陛下，小人就在想，那宋成还真是自私至极啊。给自己的儿子取这么一个字？这不是明显坑孩子吗？”
梁惠保真是觉得，那宋成有点不着调了。
在的时候没给自己的儿子带来一点好处不说了，这人死都死了，居然还变着法的坑儿子呢。
还想再说两句呢，结果梁惠保发现仁宗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仁宗眼神有点茫然，然后叹了一口气：“光复……哎……”
说起来，这北边的战事，何尝不是他们老赵家一直更在心里的一块骨头呢？
这确实是大宋朝从头到尾的遗憾啊。
要是当年太宗皇帝好大喜功，哪怕是休养生息个几年，徐徐图之呢？结果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仁宗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假设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假设的话，历史就不叫历史了。八壹中文網
想想当初太平兴国四年的那场战斗之后，宋朝的军队士气，真的可谓是一蹶不振。
打那以后，再面对辽人的时候，感觉先天就有了一种等级压制了……
仁宗紧紧得握着自己的拳头，浑身上下的情绪也变得不对头起来。
梁惠保当然看出来仁宗情绪上的不对了，本来还想着能让皇帝开心开心呢，结果哪想到造成了这么一个反效果。
想了想，梁惠保也赶紧转移话题：“陛下，这段时间，辽人还在找那日夜市折了他们面子的人呢……”
仁宗一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些家伙嚣张跋扈，做事肆无忌惮。有没有什么危险？”
梁惠保当然明白仁宗的意思，想了想，摇头说道：“这谁让不好说啊，毕竟……当晚那么多人，夜市里的人，不好讲……”
毕竟这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私利，偷偷得去找那些辽人告密呢？
仁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叫人看着点，别出事儿了。”
梁惠保点了点头，然后心里对宋方也是羡慕得很。什么叫恩宠啊？这就叫恩宠啊。
说起来，皇帝对宋方的照顾，还真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