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气的尽数把糖塞进了小豆芽的口袋中，顺带揉了一把小豆芽软乎的头发，整颗心里都是满足。
“那你每天吃一小颗，按时刷牙，那就不怕长蛀牙了。”
小豆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制止纪程言的动作。甚至自己把口袋扯开让他的大手好伸进去。
“那小豆芽可以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吗？很对不起，爸爸失忆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就连妈咪和小豆芽都不记得了。”纪程言与小豆芽平视，看着他澄清的眼瞳，心脏好似变成一汪平静的清潭一般。
小豆芽拧着眉头，原谅他吗？小孩子的心思单纯，虽然纪程言让夏暖暖那么不高兴，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爸爸，要说不高兴也是赌气。
哪一个孩子不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呢？但是想到夏暖暖，小豆芽又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犹豫了好些时候，才在纪程言期待的目光之中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他拍拍口袋内的几颗糖果后，爬上凳子坐好看着纪程言。
纪程言被他这一系列的反应惹的轻笑出声，他也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小豆芽的对面。
“那小豆芽可以做爸爸的回忆吗？把爸爸忘记的全部补上去好吗？”纪程言甚至觉得如此轻柔的说着话的自己不是本人了，但是这种感觉却令他意外的舒适。
小豆芽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瞪圆了一双眼睛，语气不满地说道：“爸爸之前就不相信我和妈妈。”
而且还站在坏阿姨那边。
一想到这里，小豆芽那原本被糖果安抚下的情绪顿时又腾腾升起，眼里尽是对纪程言的责备，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面对小豆芽的指责，纪程言也不知道怎么，心里一下就有点慌乱，伴随而生的还有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心虚感。
“对不起。”身处高位，从来没对谁低声下气过的纪程言这会儿微微弓着背，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由衷地对小豆芽道歉，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他说完，怕小豆芽还不解气，把手掌放到小豆芽面前说道：“小豆芽要是还生气，那就打爸爸几下吧。”
定定地看着摆在面前的宽大手掌，小豆芽皱起眉头，瘪了瘪嘴巴。
他虽然是很生爸爸的气，可是打他的话……
思索几秒之后，小豆芽的右手握成小拳头，“啪”地一声轻微的闷响后，拳头放在了纪程言的手掌上，随后他展开小手，纪程言掌心里多出了一颗糖果。
“罚你给我剥一颗糖。”
在纪程言疑惑的注视下，小豆芽飞快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撇过头不肯再看他。
这算什么惩罚？小豆芽这是根本舍不得打他吧？
纪程言一颗心都软了，他怎么可能像江未央说的那样不喜欢这个孩子？明明这个孩子让他心疼得要命。
目光也柔软的像一匹绸布，看着儿子小脑袋上的发旋，他语气轻轻却又十分郑重地承诺道：“这次爸爸一定相信小豆芽，只要是小豆芽说的，爸爸都信，可以吗？”
小豆芽一双小耳朵先是动了动，而后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瞅着纪程言，眼里还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纪程言认真地冲着他点点头。
得到了如此郑重地保证，小豆芽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眼里的喜悦根本就藏不住，但一张小脸却还是板得紧紧的。
这别扭的小模样让纪程言看得哑然失笑。
见着小豆芽被安抚好了，纪程言便再次询问道：“现在小豆芽愿意帮帮爸爸了吗？”
这次小豆芽倒是没什么不满的情绪，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爸爸……以前和妈妈关系好吗？”纠结了好一会儿，纪程言还是最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豆芽想了一会儿，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再后来又摇了摇头。
这几个点头又摇头的动作弄得纪程言一头雾水。
“小豆芽能跟爸爸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吗？”
在纪程言询问的目光下，小豆芽开口了。
“之前妈妈走了，不和小豆芽在一起，也不和爸爸玩了，小豆芽只能和爸爸在一起。小豆芽和爸爸等了很久很久，妈妈终于回来了，但是妈妈只要小豆芽，好像不愿意跟爸爸在一起了，爸爸就每天都缠着妈妈，对妈妈特别特别好。”
所以这就是小豆芽摇头又点头的原因？
纪程言还是没太懂，便耐心继续询问道：“那小豆芽为什么又摇头了？是爸爸不好了吗？”
他这么随口一问，小豆芽竟然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爸爸不好了。”小豆芽小脸有些垮下来，样子看着不太开心，“爸爸就差一点点就把妈咪追回来了的，可后来那天杜蔷阿姨跟我说，爸爸和坏阿姨订婚了。”
说到这里，小豆芽一张小脸又有些愤愤不平，难过道：“爸爸突然就不要我和妈妈了，还跟坏阿姨住在一起！还让妈妈伤心，小豆芽不希望妈妈伤心，就和妈妈在一起了。”
小孩子的话虽然有些含糊和天真，但纪程言却能够推断出来，他和夏暖暖之前的关系绝对不像江未央说得那样。
江未央对他撒谎了。
这个想法一蹦出，纪程言的脸色倏地一沉，眸光也凛冽了几分。
低着头的小豆芽全然未觉，继续对纪程言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后来爸爸为了救我被车子撞了，躺了好久好久，我和妈妈都担心坏了。爸爸一直没醒，小豆芽后来还跟着妈妈去国外陪爸爸治疗，爸爸做了一场很危险的手术之后终于醒了，但是却只认坏阿姨，不认识小豆芽和妈妈了。就不和妈妈在一起，可是明明爸爸之前那么爱妈妈的……”
小豆芽说到这里，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着纪程言问道：“爸爸，你还爱妈妈吗？你还会和妈妈住在一起，还会送我上学，陪我一起玩吗？”
虽然小豆芽的一番话让纪程言的思绪如同一场消散的大雾，慢慢地开始变得清晰，但是面对小豆芽的问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