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没有给附魂怪留下可乘之机,他镇静自若地启动了意念汽车,驶出了废墟。
“兰博士……您……您还活着!”艾韦微曲着身子说。
“多亏了这个……”布洛·兰轻轻地理开一层一层的衣服,理开三层后,一块薄薄的铁片露了出来,“是它救了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艾韦小声问道。
“来,孩子……”布洛·兰让艾韦坐在了他的旁边,“这件事只有你不知道……而这也是我的无奈之举!为了能骗住阿勒斯,我假装死在他的面前……不过,我事先在胸口放了一块铁片,而在心脏的位置,我留了一点空隙,这样,他们就不能摸到我的心跳了。”
“我不明白您如此做的原因,兰博士?”艾韦浮现出一张困惑的脸蛋。
“唉……事实上,我的确想和阿勒斯谈谈,不过我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我的死可以让阿勒斯消除一些仇怨和憎愤,但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放弃并终止袭击计划,因为他接下来主要针对你,所以,他没有必要再发动袭击了,况且阿勒斯最了解的人就是我!”布洛·兰啴缓道。
布洛·兰说完后,重重地咳了两下,然后把铁片取了出来。
“它并不是一块普通的铁片,”布洛·兰对艾韦说,“事实上,在它的表面布满了肉眼难以看见的能量分解泡,它可以消减5%—20%的能量,而且,这块铁片的质地十分柔韧,可以任意变化它的形状,因此,那个附魂怪感觉不出里面有异物——摸着它,就像摸着人的皮肤一样……艾韦,你现在,或者从此刻开始,你须要这个东西。”
艾韦小心地接过了铁片,他轻轻地抚摸着这块黄金般的铁片,感觉它平滑中略带粗糙,柔韧中略带刚硬。
“现在说来,我当时不应该出去的……”艾韦低声说。
“你怎么这样说呢,孩子,”布洛·兰侧身靠着车角上,他把左手贴在艾韦的脸蛋上面,平和地说,“不应该怪罪不知道真相的人……”布洛·兰放下了手,继续说:“我当时感到十分意外,我完全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其实,我差一点就起来营救你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出事,而且害怕阿勒斯会把你带走,带去四维界……哦,对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是布曼带我来的。”艾韦回答。
“唉……它或许不只是一只机器鸟……”布洛·兰哀叹道,接着又咳了两下,艾韦赶忙用右手抚住博士的胸口,并关切地问:“兰博士,胸口很疼吗?”
“这已经很幸运了,孩子!”布洛·兰勉强微笑着,“如果没有铁片,或许我……”
“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可能会想到如此的办法来保护自己的。”艾韦说。
“其实,它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玩意儿——如果阿勒斯用尽全力的话,铁片定会被他击个粉碎,更何况我呢!”布洛·兰解释道。
“哦,德林还在和阿勒斯打斗哪!”艾韦显出一副十分焦虑的表情,“他会有危险,兰博士!”
“不用太担心,孩子……德林会逃出来的,会的,相信我,好吗?”布洛·兰说,很明显,他的口气很不直截,有些迟疑,甚至有点颤跳,似乎在担心什么。
此刻,艾韦只能通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前面的情况,然而,车灯暗弱,艾韦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杰森却能轻松自如地开着汽车,很难知道他是如何穿透前方的黑暗而看清道路的?但事实上,杰森对坎特维斯的公路了如指掌,而且现在不允许把车灯开到最大亮度,因为或许附魂怪在一路跟踪。
“艾韦,你放心,”布洛·兰说,“车子很坚固,附魂怪很难进行袭击。”
这时,艾韦的眼睛在车子里面瞄来瞄去的,好像在寻找光源。
“在找光源吗?”布洛·兰稍稍坐正了身体,“光是从车皮上发出的,只要给它通电,它就会发光。”
艾韦好奇地将手掌贴在车壁上,待肉皮完全压在车壁上后,艾韦迅速感觉手掌心暖烘烘的,而且还有轻微麻麻的颤动,使手心一阵酥痒……
汽车一直在夜色之中行驶,似乎谁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神秘和诡异——隐蔽于黑色介于白色之间!
艾韦祈盼能马上见到坎特维斯,因为坎特维斯的出现意味着“完全”……艾韦还很活跃,他观察着车子里面的情况:布洛·兰靠在座椅上安静地休息着,但他脸部的肉皮严重变形,嘴巴也歪斜着,似乎心里很难受似的,或者特别焦虑;兰莉和杰森坐在一起,没有睡觉,不过她好像有话想说,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开口的机会;杰森情绪高涨,他很乐意做一名副司机。艾韦准备歇息一会儿,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嘴巴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而且还有一股血腥味儿,艾韦立马张开嘴巴,想把讨厌的怪东西吐出来,谁料,嘴巴里面的东西自己出来了,原来是鲜红的血液,血唾沫垂吊三尺,流到了下面。艾韦捂住嘴巴,同时用舌头在嘴巴里面憋,把血集中到一起后,强制吞了下去。随后,艾韦感觉一阵恶心,接着身体不禁打了个冷战,冷战过后,一切却恢复到了平稳状态。艾韦开始担心自己的牙齿,他害怕有牙齿掉落了,于是他用舌尖在嘴巴里面滑了几圈,最后,艾韦确定自己的牙齿完好不缺……艾韦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顺着椅背睡下了……
不知何时,车灯亮了许多,紧接着,车子里面的白光不见了,挡在车窗前的铁板也自动滑了下来,隐藏进了夹层里面。艾韦醒了,他透过博士旁边的车窗瞧见远处有密密麻麻的灯点或连成一块的光雾,艾韦十分清楚自己又回到了坎特维斯,但一切仿若初次见面,或者坎特维斯是自己走过来的,它想得到什么,甚或想要追回什么。
不多时,车子就驶上了赫德利大桥……约莫两分钟,车子驶出了赫德利大桥。
“杰森,把车子开去霍弗街,然后找一个地方停下来。”布洛·兰提醒道。
“我们不回‘兰屋’吗?”艾韦问。
“做什么都要小心,艾韦,”布洛·兰说,“如果附魂怪一直在跟着我们,那么我们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藏身之地吗?”
艾韦扭过脖子,朝后面的夜空望去,然后说:“天上什么也没有。”
意念汽车在霍弗街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了下来,接着,布洛·兰说:“孩子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天亮后我们就回去。”
艾韦很难入睡,他在担心德林,并在猜测诺伊镇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是什么样的情况?德林有没有受伤?阿勒斯他们有没有离开?……,一系列的问题撞进艾韦的脑海。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夜空便随之变得愈来愈清晰起来,并由它自己吞没自己的黑气……当霍弗街的路灯熄灭后,杰森再次启动了汽车,调了个头,直接朝“兰屋”的方向开去……
让艾韦倍感高兴的是,他远远就看见依旧一身蓝装的德林正站在树林外面,并望着这边,然而,艾韦发觉德林张着嘴巴,看上去十分难受和痛苦。
车子在德林身旁停下后,艾韦跟着其他人下了车。
“德林先生……”艾韦本想询问德林的身体情况,但当他看见德林惨白的面孔时,便立刻止住了言语。忽然,艾韦隐约发现在德林身后有一摊赤黑色的液体,但艾韦不敢相信那是一摊血,更不敢相信那摊“液体”是属于德林的。
布洛·兰走上前去,拉住德林的手,接着他对艾韦他们三人说:“你们就在外面,不要进来。杰森,记得天空完全亮开以后,告诉艾韦如何将车子隐身……”布洛·兰说完后,便掖着德林进入树林了,看得出来,德林伤得比较严重,这让艾韦十分担忧。
“艾韦,你有没有受伤啊?”兰莉问。
“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艾韦望着德林虚弱的背影说。
“来呀,艾韦,”杰森把艾韦拉了过去,“我教你如何使用隐身术,这是布洛博士教我的,不过很可惜,只有七十能波及以上的‘多体’才能做到。”
“我认为这很简单……”艾韦呆呆地说,他似乎对此并不十分感兴趣,因为他在担心德林的身体状况。
“什么,简单!那么你知道隐身术的咒语是什么吗?”杰森十分得意地问。
“咒语?”
“克—里—希—巴—若,这就是咒语,想试试吗?但你必须在脑子里面念这句咒语,而且必须念快一些。哦,还有这个咒语的格式——克里—希巴若——必须这样念,明白吗?”
艾韦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伸直右手的食指对着汽车的车头,紧接着在脑子里面很快地念了一句“克里希巴若”,但车子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显露在那儿。
杰森狠狠地抓着脑袋,然后眼睛一亮,说:“错了,你的食指不应该指着车头,而应该尽量指着车子的中心,大概的位置就可以了。”
艾韦表情平淡,他再次伸直食指,对向车子的大概的中心位置,然后在脑子里面念“克里希巴若”,刚把咒语念完,只见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层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就像喷涌而出的清泉一样,它均匀地附在车身上面,同时从中心以圆的方式往四周扩散出去,而流经的地方均被掩藏了起来,“清泉”就像在瞬间腐蚀一样。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车子就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而艾韦似乎对自己的成果略感欣悦,禁不住淡然一笑。
“哦,艾韦,你可真行!”兰莉在一旁惊叹着,还跳起来了一下。
“当然罗,艾韦有八十能波呢!”杰森说。
“哦,杰森,这个我可没有跟你讲过。”艾韦说。
“兰博士之前就已经告诉我们了,他只是不想让我们过多地担心你。”兰莉说。
“唉——”艾韦忧郁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坐在了地上,“和某些人相比,我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是阿勒斯他们吗?”杰森也坐了下来,盘着腿,“我们都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打败阿勒斯的,但你需要一点帮助,至少是我和兰莉的帮助……”
“打败阿勒斯不是我的目的。”艾韦说。
“对,要杀死他,替你的父母报仇!”杰森接着说。
“我会的……”艾韦望着东边模糊的山脊,渐渐地,入了神,业已把那条逐渐趋于明晰的山脊线印在了眸子里面,而后又被视网膜模糊掉了,被泪光遮盖了,溶解掉了。
旭日释放的缓和优美的光线让艾韦他们有了一些活力和朝气。艾韦赶忙坐了起来,并提醒杰森和兰莉进入“兰屋”看望德林,而这时,艾韦发现自己身后靠右一点有一摊即将完全凝固并在蒸发的血,这正如艾韦自己所料,并胆惧地认为血就是德林受伤的产物!
杰森和兰莉似乎嗅到了一股让人胆寒,甚至让人毛骨悚然和作呕的味道。
“哦——什么味啊?”兰莉用手盖住鼻子,问道。
杰森试着嗅了几下,回答说:“噢,好像是血腥味——这个味道让我很不舒服……”
“艾韦!”布洛·兰在后面喊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明显很无力,还带有一些颤动。
艾韦立马转身,朝布洛·兰跑了过去。
“兰博士,德林还好吗?”艾韦非常着急地问。
“艾韦,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布洛·兰回答艾韦说,“阿勒斯……击断了他的两根肋骨,而且,他的眼睛和耳膜……也受到了一些闭塞性的冲击和震荡——现在生命垂危!”
“不……我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兰博士,你不是说德林不会出事的吗?他会保护自己,为什么这次……”艾韦表情震惊,他无法接受如此的事实。
这时,杰森和兰莉跑了过来,听着德林的受伤情况。
“事实上,是机器鸟救了德林——在阿勒斯击毁机器鸟的时候,德林趁乱逃脱掉了,”布洛·兰语气缓沉,“阿勒斯和德林在最后都使用了一种叫做挥冲能的意能术,不过,德林受到了比阿勒斯更大的冲击,接着,机器鸟便扑了上来!”
“我们要进去看看德林……”艾韦眼中含着挣扎的泪光。
“不必了,孩子!”布洛·兰淡淡地说,“他正在休息,不能被打扰……我向你们保证,德林的伤势还不至于致命,而且他会很快康复的。”
“我们愿意为德林祈祷——希望他能得到上帝的庇佑和照顾!”兰莉双手合拢并扣住。
“可是……可是‘兰屋’里面没有药物啊,兰博士,我担心……”艾韦说。
“我已经说过了,德林他会没事的!”布洛·兰突然抬高声音说。
“兰博士,艾韦仅仅是在为德林着想啊!”杰森替艾韦解释道。
布洛·兰走上前去,把艾韦抱入怀中,然后略显悲哀地说:“对不起,孩子……德林——他会没事的,他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这个!”
艾韦闭上双眼,欲阻止眼泪流淌出来,但他已经压挤出了两滴眼泪——泪水在脸部缓缓滑动,表面还覆盖着诺伊镇废墟的灰尘,灰尘的分量带动泪水一直往下面滑动,当两滴泪水即将到达边缘时,突然被艾韦用手背擦掉了。
“孩子,跟我进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讲。”布洛·兰对艾韦轻言慢语地说。“杰森,你们在汽车周围做一些标志吧!”布洛·兰继续说。
艾韦跟着布洛·兰进入了树林,并往更里面进去了……
“艾韦,我想你明白,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布洛站在一棵柏木下面说。
“您想让我们做什么?”艾韦伫立在爬挤出地面的长满苔藓蕨类的树根之间问道。
“我只让你们去郊区寻找‘珀库’……”布洛小心地回答。
“是矢缔阑?”艾韦显得有些兴奋。
“是的,不过我不允许你在晚上说出这三个字来。”
“是的,可我认为寻找‘珀库’很困难。”
“的确如此,”布洛说,“但有一个‘东西’会让你们能比较容易地找到矢缔阑。”
“是什么?”
“异常的地面。”
“异常的地面?”